“ 会春杯”文学大赛征文
决择
湖北南漳县公路管理局:马红霞
“五五”普法会正在县公路局二楼会议室召开。听完王局长传达省厅有关精神后,付局长老朱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他点燃一支软包“红金龙”香烟,想解解昨晚上一夜没睡好而带来的丝丝倦意。还没吸上两口,烟子就呛得他嗓子难受。一连几声巨烈的咳嗽,他不得不死劲地把大半截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心里骂道:“操,我叫你还呛不呛”。
这时的老朱,身在会议室听大家结合实际的讨论,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的一纸退休报告。
离自己退休的年龄,满打满算也只有个把星期了。他想退休一多半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健康,很大的成份,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老朱听不见干部职工们七嘴八舌的发言,他的思绪回到了1974年。当时正是“文革”如火如荼的年代,二十五岁的他盼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儿子——小虎。可是自己的女人,因精神压力和产后不适,刚刚三个月就满含又悲又恨的泪水离开了他们父子。弥留之际,她拉着老朱的手颤颤微微地说:“他爸,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你可要善待他……”。
从此,老朱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小虎当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正如老百姓的口语说的:“放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噩梦醒来是春天。文革结束后,单位凭他的才学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让老朱从普通干部提升到了负责纪检和安全工作的付局长。
为了不让儿子受后妈的“气”他谢绝了多个牵红线的好心人。除了工作,他是一心一意把儿子吃、喝、拉、撒放在心上。上小学、读初中、升高中。对小虎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但是,命运总是和老朱开玩笑。小虎果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却调皮得出奇。在家里娇生惯养,不打碟子就打碗,在学校不是打架就是生非。不光经常逃学贪玩,还常常用恶作剧欺辱女同学骗老师。一句话,他是混混达达弄了张高中毕业证。可想而知,上大学是没有他的份。
凭老朱的身份和脸面,凭这孩子从小死了妈。领导关心,同事帮助、左邻右舍关照,总算给找了个二级事业单位的合同工,可是小虎踏入社会其恶习非但未改,而且变本加励。他开始染上了令人深恶痛绝的坏习惯。进舞场,他与别个局长、科长的儿子争风吃醋。坐茶馆,他打麻将、斗金花、千儿八百的赌。在社会上只要提到小虎,那真是“谈虎色变”。
儿子的德性,老朱不是不知,也不是不晓也不是充耳不闻。他是“牦牛掉井里” -----有颈使不上.他迁就,让步、迁就,甚至不昔钱财——哄!但这都无济于事,年复一年,“羊皮是羊皮,旧靴还是旧靴”。十五年前,老朱一咬牙,通过人托人的关系把小虎送到了军营。老朱想也许部队这所公认的“炼钢炉”能溶化小虎这块生铁。
老朱还坚持一月两封信,问长问短,循循善诱,希望小虎能痛改前非,为朱门争光。
谁知,一年未满,小虎却被谴送回家,他被部队开除了。一问原因,差点没把老朱气个半死。原来,小虎在假日里穿上便衣,去了驻地附近镇子上的洗脚屋,他不但非礼了小姐,还偷了人家的钱。唉!这种人,怎么留在军队。
回家后,老朱摆放小虎简单的行李时,又气得目瞪口呆,咳,整整二十二封家书,他却一封也没拆。
“混打羊皮鼓,狗肉上不了大席”。算是给小虎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为这,老朱上医院找大夫,上律师事务所找法官。大夫说这是很特殊的精神病态,法官说这是反社会型精神障碍,唉!一句话,这“病”难治!
这不,就在“7月5日”那天,小虎和一般难兄难弟,孤朋狗友在一家高挡餐馆大吃大喝后开车兜风,又出了大事,车子在路上扭“秧歌”不幸撞上了大树。后座上两男一女当场死了一对半。小虎开的车,左胳膊,造成骨折。
酒醒了,人也清醒了,小虎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弃车逃之夭夭。是当地百姓发现了死者才向公安局报了案。这个交通逃逸案惊动了市、省公安厅,于是一纸A级通揖令飞向了省内外。
就在昨天,一个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失踪多天的儿子小虎一脸沮丧地偷偷回了家。在老朱面前平时只用“哎,哎”作代名词的小虎,破天荒叫了他一声“爸”。
“嗯”。老朱一下子全明白了。
“我要点钱”。儿子说:
“干什么”?老朱不解。
“干什么,走路呗”!儿子提高了嗓门。
“要多少”?老朱一般的实在。
“至少三十万”!儿子脸上有了喜色。
“三十万,那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也拿不出”,
“二十万也行”!
“那可是我与你妈一辈子的积蓄呀”。
“还管那些,是钱为重要,还是我命重要”!
“难道真的无路了”。看见儿子那个熊样,老朱心软了。
“天灭我也,不说几个死鬼不能饶恕,就是被甩下的孤儿寡母也容不得我了”。
“你不能投案自首”?老朱像是哀求。
“哼,那比枪毙我还难受”。
儿子咬牙切齿。
老朱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两口,然后说道:“儿呀,不是我埋怨你,你也太不争气了”。
“什么争不争气,难道我想让他们撞死”。
“我想缺胳膊断腿”?
父子俩的对话继续不下去了。
电闪雷鸣更加疯狂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在头上响起,糟糕,停电了,只看见荷叶灯在闪电中被那肆虐的狂风吹得一晃一晃的。
“好吧”!老朱站起来说:“我最后一次再拉你一把,明天上午我到银行给你取钱去,但愿从此……”老朱无可奈何的脸上泪如雨下……。想着,想着,他像梦呓般的哭出声来。
“怎么啦?怎么啦”?惊得大家停止了发言。老朱自知失态的忙站在身后向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上没睡好”。
局长看看表,11点半了。忙说:“今天就讨论到这吧,散会”。
老朱抬起眼,慌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写好的报告,并拿起笔,飞速地在上面添了一行字。
他慎重地站起来,双手恭敬地交到局长手里,喃喃地说:“老弟,我一辈子学法,管法,可就是没有学好,管好啊”!
局长看到退休报告下面临时添加上去的一句话。“我儿子小虎是‘7月5日’大案的主要肇事者,他酒后开车,酿成了三死一伤的大祸,我请求县公安机关立即将他逮捕归案依法判决”!
几天后,在爱妻的墓碑前,坐着己经退休的宋付局长。“小虎他妈,我把小虎交给政府了,我也退休了,你支持我的决择吗”?
纸灰在微风下打着旋儿,像是回答了老人的提问。老人心情平静地看着山下的山城,似有更新的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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