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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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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那样 “会春杯”文学大赛稿
双击自动滚屏 发布时间:2012/7/20 10:37:00  阅读:1171次

                                                       我真的不想那样
张道金
写在前面
“心底无私天地宽”这句名言,值得人类共勉。
人!来到这个世上,还是应该正直和冷静。否则,只要一失足,就会“有钱难买后悔药”。这!作为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的人们,特别是那些吃千辛万苦长大成人,现正在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英年们,应该正视,因为你们不管是家庭,还是社会,均还肩负着历史使命。
我的两个从小就很要好的伙伴、同学,一女一男,就是因为缺乏了这些,造成了英年早逝。虽原因不同,死因不同,但都在死之前,找了我去,谈了诀别话语,在不同的地方又都当着我喊出了同样一句话——“我真的不想那样”。
当时看得出,他(她)们都很弥留人间,确实不想离开人世,但都抗拒不了。现如今他们俩虽然都死去几年了,但他们死之前的痛苦情形和忏悔语言,使我怎么也忘不了,而且不知什么还驱使我将他们的情况整理了点文字。今天,我想请诸位看看,看看他们的死究竟是为什么……
十月,对亚热带气候的A县来说,确实是个美好的季节。那是一个星期天上午九时左右,艳阳高照,秋高气爽,人们尽情的享受着金秋的恩惠。
突然,县工商局生活区B栋三单元四层发生火警,火舌发疯般从窗口喷出。黑毒毒的烟雾向四处弥漫,还明显的夹杂着汽油味。此情此景,令好多人乱了阵脚。幸好该地段离县消防队较近,不到五分钟,三台消防车风驰电掣地先后开进院内,不到半小时,大火被扑灭了。
火是从4-7单元里起的,这房间是分管集贸市场的付局长刘宾的房间。当人们冲进房间时,房内的家具已被粉沫灭火器冲打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再往卧室里去,一个黑漆漆的疙瘩还在隐隐的动,走近才发觉是个人。头发已经烧焦了,耳朵也烧缩了,脸、身体全是黑糊糊的,不象个人样,当人们要抬起时,只听得小的嘤嘤哭泣声:“我是……谢……芬……被杀……了。”话音未落,就晕过去了
距A县50公里的M市中心医院烧伤科进行了全力抢救。由于烧伤面积、深度均很严重加上小腹还被刺了一刀,院方认为这一情况在该院能抢救活的实无先例,其它医院可能也会这样认定,确实很难挽救。为保证这一重要线索,市、县公安局与医院反复商量,希望院方尽力挽救谢芬的生命。若达不到这一步,也要维持一定时间的生命,让她讲出话来。在商定抢救方案的同时,A县公安局侦破组也相应成立,组长由县刑警大队长王波担任。
因谢芬处于昏迷状态,侦破组便先从刘宾和谢芬单位着手了。
“是不是刘宾在工作中得罪过什么人?”侦破组分析着。通过走访,刘宾还没有埋下这么个仇恨的种子。刘宾当兵出身,在部队是营教导员,做事比较冷静。回地方后不仅保持着这一长处,而且增补了圆滑,遇事总是多从正面入手,几次收税人与纳税人发生矛盾,他去后均处理得皆大欢喜。
第一个疑点被排除。侦破组又迅速赶到谢芬的所在单位——城郊乡城建所。在办公室里所长说:“谢芬不会有什么仇人啦,工作性质虽然是向群众要钱有点为难人,但她是付所长兼搞人事在办公室里,很少下去直接与建房户打交道呀?”
“所长,你再往开想想,思路要开阔些。”王波提示着。
“不过,谢芬虽然是工农兵大学生,但水平不错,工作是出色的。就是……近些年据群众反映,我也有这种感觉,她有些私心,爱占便宜。是不是在这方面得罪过什么人。再就是作风有些放松。”
“有些私心,爱占便宜,作风放松?”正在王波边问边思考这些问题时。忽听得嘀……嘀……嘀……王波的手机响了。
“喂!谁?我是王波。”
“喂!王队长,谢芬醒了,局长让你马上到医院去。”
“是,我马上去。”
呜……呜……呜……王波开着警车急速赶到市医院后,向医生简单问了一下情况便接触了谢芬。
“杀我的、放火的是钱卫才,我们原是一个单位的,几年前被辞退回家了。”谢芬用小的颤抖的声音诉说着。
“他怎么被辞退了?”王波便又跟着问。
“他有点才,能写会画,只因是地主子女,前些年因阶级斗争抓得紧,使他一直在农村干活。上世纪80年代初,这一方面有所改善。一次机会,我给他介绍到城建所做临时工,前几年县里指示请退计划外用工,他就被辞退了。”谢芬有气无力的讲着。
“他为什么要杀你?他是怎么进你家的?”王波又一步步提出新的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谢芬回忆着。
“那天是星期天,大约九点多钟,老刘说出去找几个牌友赌两把,就走了。我一个人在家,无事打开电视正在看故事片《良心》。故事情节好,当我看得正起劲时,忽听得咚……咚……咚,有人敲门,我把门打开,“呵,是卫才呀,”那天他穿的很不讲究,弄得胡子拉茬的,手里提了个不大的很旧的黑皮包,半鼓半瘪的。虽然我们闹过一段的不愉快,并还结了一点怨,但我没有警惕,只认为是从小要好的朋友,加之几年没见面,鬼使神差的使我边说稀客,边把他让进了屋。
“怪巧的,你还在家,我还以为你两口子又去逛街了呢。”
“逛个屁哟,老得象个鬼样了,还有那个繁劲,他跟牌最亲,早就去上场了。”
“说话间,我给他倒了茶,拿了烟。谁知,他把烟一吸完,就象一条恶狼一样,把我给他新续的开水往我脸上泼,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打开了他带的包,先用毛巾把我嘴堵上,紧接着就用绳子把我双手反捆起来,便拖进卧室,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雪碧瓶子,打开后,把里面的液体往我身上淋,又往柜子上淋,地上也淋上了,一股汽油味扑鼻而来。他边淋边说:“我叫你致我死地,我原准备杀了你双胞胎女儿后再杀你,这个计划没能实现,今天我就烧死你,让你死得痛苦。这也是我在给刘宾做好事,现在的干部都有钱,你死了,他很快就会找个小老婆,就能好好的受用受用。这不是在坏他的家,而是在成他之美。现在中年干部们有的正在时兴着“升官发财死老婆”新三大喜事,你这一死,不正中他的下怀吗,他应该好好感谢我。”一说完,他又在衣兜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对准我的小腹,一刀捅了下去,这时我已感到要命的生疼,正在我挣扎时,又听得腾的一声,火又在我全身猛窜起来了,又增加了新的灼疼,陡然间,我已不知道什么了,只是本能在支配我拼命的滚,究竟什么时候没有滚了,我也不清楚了。
“同志!时间已过了,不能再打扰病人了。”护士小姐提醒着。
“哦,知道了。”王波应着。
整个情况已明确,应火速赶往万坡村抓住凶犯。当王波一行三人着便装被村治保主任领到钱卫才家时,他们都呆了,这是什么家哟,住的是原生产队的两间破牛栏屋,因年久失修,整个房子上下都是大洞小眼的,门前一个枯树桩上拴着一个七八十斤重的架子猪,瘦得可怜,正饿得嗷嗷乱叫。隔猪没多远,蹲着一个穿着灰不溜秋衣服,枯黄蓬乱的头发上巴着两根拃把长左右的稻草,看上去60岁上下的老妇正在切猪草。
“老人家,钱卫才在家吗?”王波上前问道。
“你问我孩他爹呀,他不在家,你们是?”
“找他做生意的。”王波随机答道。
“他不在家,前些日子里他在他妹妹家借了三千元钱,说是到新疆那边去做生意了,上前天走的。”
“上前天走的,走时他没说什么,也没留什么吗?”王波问道。
“留了,他走时留给我一封封好的信,并说,我走后定会有干部模样的人来找我,他们来了,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们。我看你们象干部。”
“对,对,对,他走之前,我们约了的,说是让我们来拿信的。”王波便迎合着说。
“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当王波打开信一看,第一句话就是:“公安局的领导:烧谢芬和她家是我干的……”
“领导,他信上说什么了?”卫才的妻子问。
“没什么,他叫我们把这边的生意做完了也过去。“王波灵机一动的答道。
“啊!是这样。”
“对,是这样,你忙你的吧,我们先坐这看信,看完了再跟你说。”
“好,好,好,你们先看,我喂猪去了。”
信的第二行便迅速映入王波眼帘:“领导,你不知道呀!谢芬她太狠毒了,她就是一条毒蛇。按说我们从小都很要好,她也帮了我,使我做临工享了十多年的福,而且还跟她有一段难忘的岁月。自认为她不会宰我。但使人万万没想到,她后来变了,变成了一人贪得无厌的人,连我这样一个工资少得可怜的临时工她都不放过。她骗我,叫我给她五千元钱,她好托关系给我转端品粮户口,然后转成正式工。结果呢,她一拖再拖,把我当猴耍。后来她又一手把我请退回家。回家就回家吧,你还我五千元钱算了。可她说我怎么会拿你的钱呢?因没有条据,害得我找律师咨询,上法院告状,受了一年多的官司折磨,最后还是我败诉。后来自想自解,算了,权当丢了的,损财免灾,那晓得她得寸进尺,凭人缘反过来还告了我个诬告罪。不仅要我向她赔礼道歉,另受罚款一万元,逼得我把三间瓦屋卖了都不够,真是月母子卖身——贴血本。一个本身就不宽裕的家庭,经她这么重拳一击,就彻底的垮了。在搬到断墙残壁大洞小眼的现在牛栏屋新家时,我在床上整整睡了五天,直想一死了之,。后来经人劝导,也为了一家人的生存,我便开始干活,想在干活中随着时光的流逝,把冤屈淡忘了算了。怎么可能呢!你想忘,外债不许你忘,住牛栏屋无家可归的滋味不许你忘,只要别人一要债,只要一走进牛栏屋,就想起了她对我的狠毒。特别是今年5月份,为给家里挣点零用钱,托人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当小工,说是在当小工,实际象丢了魂似的,一天提着灰桶竟失足从二楼上掉下来摔断了小腿。因责任在我,老板不出医药费,我住不起医院,只能找乡间游医睡在家里治疗。当睁眼闭眼都能看到想到这个破碎的家时,自己比睡在针毡上还难受。因游医技术差,骨头未接正位,使我成了跛子,此时我的心里更是如刀绞般的难受。一动步就对她恨之入骨。虽跛得不太很,但每跛一步,心里就在流血呀!无形中就要恶毒的骂她一句,越骂越觉得仇恨满腔,越骂越觉得自己活得心酸,生不如死。骂着恨着脑子里就萌出了一个罪恶的计划:那就是先奸杀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女儿,然后再给她烧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让她男人看着就烦,天天受着丈夫的气,一气就会想到两个失去的女儿,使她心如针扎,痛苦万分,好让她也体会一下受折磨的滋味。谁知,我去了北京,出于多种因素,使我的计划没能圆满实现。从实施计划开始,我就想到了死,但又非常留念人间,留念亲人,在两者矛盾中,我就想到了在死之前,要好好看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这样死时好受些。计划形成后我就借了三千元钱。当你们看到我的信时,我已走在祖国的名山秀水里了。不知是在登庐山,还是正在爬黄山,不知是在游桂林,还是正在看大理、西双版纳,总之居无定所。当我钱用完了,我的人生路也算走到了尽头。好山好水没看够也算看够了,这样我就回来自首,得到我应得的惩罚,因为人间的美好之路已不该我走了。即毕,谢谢。
钱卫才倒计时的日子——××××年10月15日
“想得倒美,法律能允许吗?”王波看完信小声且有力的说道。
确实是这样,想!总归是想,但实际往往是不与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不,在现代化程度非常高的公安队伍面前,钱卫才虽然居无定所,但在外仅仅逍遥了七天,就被抓获归案了。
得知钱卫才被捕的消息后,当晚我就到他家去看望他妻子。一进屋,只见对面地铺上钱卫才的女儿借助蜡烛的光在给她妈妈擦眼泪,她女儿见我去了,忙说:“妈妈,程勇叔叔来了。”我忙上前一步:“嫂子我来看你来了。”她见到我象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一把拉住我的手:“她勇叔叔啊!我从几百里外的大山里嫁出来,……”“嫁出来”三个字还没哭出来,便有气无力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嫂子,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切莫悲伤过度,一定要挺住。”
“我怎么挺哟!原先他背着一个不好的成分,现如今好了,他又干出那样的糊涂事,这叫我怎么挺哟……”只见她哽咽中眼珠往上翻,她一双儿女见状忙给她一边揉胸捶背,一边哭喊:“妈妈呀!妈妈,您千万别又昏过去了呀,自从昨天公安局的人来后,您已昏过去好几次了,您要是真的走了,我们该怎么过啊!只听得她儿女悲哀得泣不成声。
看看这种情形,想想钱卫才的死期将近,我不由得也潸然泪下,深感悲伤。但这悲伤是人造成的。若人间悲伤是天意不可违那是该悲。若人自己给自己制造悲伤,那真是太不该了。钱卫才若不忘本,珍惜他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不随着社会上的污流浊水胡思乱想,胡作非为,他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他自己死得不亏,可亏就亏了世上的无辜……我在安慰钱卫才妻子的同时,脑子里不由得闪现出这些。接着钱卫才的几个生活片段便出现在眼前:
上个世纪70年代初期,一个地区级的水利工地上,秦巴大山里面的一个发育不够良好的女青年,就是钱卫才现在的妻子,天天上工时,她看到从A县工棚里走出一个大龄青年,扛着一把铁锹,提着一个石灰桶,在半山坡上用铁锹铲写,用石灰水刷人大的字。听人们念“农业学大案”“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她才晓得是时髦口号,最高指示。她觉得这人水平高。水平高干活就轻省,不象自己拉土“四角上边,中间还一个尖。”那么拼命,那么累人。自己虽一字不识,但却非常崇拜识字的人。那时没有行贿受贿的,也没有公款大吃大喝的。干活轻省的人也能受到姑娘们的羡慕,也能令小伙子们忌妒。有一次一个小伙子确实累得受不住了,便指着远处山坡上的钱卫才说:“不要你狗崽子轻省得,再会写,你还是一个地主子女,连个老婆都娶不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被那位发育不良的大山里姑娘听着了,便慢慢在她脑海里萌动了一个计划:他家是地主,我家是贫农,他有文化,我不识字,这条件若能扯平让我们结婚,这倒是件公平交易的好事咧。后来她真大胆托人秘密找对方说穿了。当钱卫才心中有数第一次在工地上专门用眼睛看她时,心里凉了半截,这哪像20多岁正值春意盎然的年龄哟!她倒也用红头绳扎了两个齐眉短辫,可头发枯黄枯黄的,活象水牛毛,都说山里女子水色好,可她一个圆脸娃又黑又黄,象害了一场大病刚愈似的,黑了天一米五的个子,头显大,腿显短,走起路来屁股往上翘。
以他的美术功底来审美定夺,钱卫才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甚至还会骂牵线人扯蛋:这不是让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但一想到自己是地主,人家是贫农,他又是多么的激动哟,同时回想到平原的姑娘找他画鞋垫花可以,但没有一个愿跟他谈婚事的。记得有一次,一个远房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跛子姑娘,开始瞒着,见面后想用长相和才华打动对方,谁知往营子一去,仅仅在上厕所这点时间里,一个同时也上厕所的中年妇女只说了一句:“他是地主子女。”那跛子姑娘连饭都没吃,一边走一边讲着媒人的怪话,便一走三跳的跑了。
我是地主子女,人家明明知道这是火坑,可人家对我敢以身相许,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是多么的对我看得起哟!不!这是恩。我不就只会写几个宋体字、黑体字吗?共产党不要我写,啥本事,狗屁不如。
人要知恩相报。她虽然人长得差,但她是光荣的贫下中农子女,若能跟她结婚,就能天天接受贫下中农对自己的改造,慢慢地得到改良。更好的是,若有了孩子,说不定还能沾点贫下中农的光。
权衡再三,利远远大于弊,最终钱卫才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后,小俩口很是满足。女的认为,自己一字不识,除告别了那出门就爬山,吃水如吃油的艰难环境,来到这一眼望不到边,一脚能踩出油来的大平原外,而且还找了个聪明的文化人,实觉得自己的好成分太对得起自己了。
男的认为,自己从小吃苦钻的一点画画写字的本事值得,要不怎么能结婚呢,这可是地、富子女们望穿秋水难成行的事啊!莫说人家长得差,若没有她,你就没得一个家。你再会画、再会写,就是给屋里画满花,写满女人,也长不出一个真女人来,仍是除了一个光棍地主子女,还是一个地主子女光棍。
照这样满足,他们理应称心如意过一生的。但没能这样,那又是什么砸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湖水呢?
……
上世纪80年代初期,谢芬从县某农业单位调到刚组建的城郊乡城建所工作,任付所长兼搞人事工作。那时全县都是一种风气,各方面都兴到自己所辖单位或部门抽用人。城建所也不例外,加上刚组建,正拟到下面的村组招贤纳士,借用几个能写会画的人。这是个机会,谢芬首先想到的就是本乡万坡村的与自己同乡同学又要好的朋友——钱卫才。
这时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冰天雪地基本在解冻,唯成分论不搞了。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该钱卫才显身手的时候到了。谢芬向所长一举荐,就一铳打了个斑鸠,第二天乡政府的一道圣旨就使钱卫才告别了万坡村的责任田,来到城建所拿工资了。
据钱卫才讲,他那些年也风光得很啦,工作生活都很充实。所里什么规划图呀,写报告,刷标语等等,不管是美术方面的,还是文字方面的,他都尽情的发挥,工作一直走在全县同行业前列,所长很高兴,直夸钱卫才是块料,直夸谢芬荐了个好人才。谢芬也高兴,因为这里面好多事应是谢芬搞的,可钱卫才帮搞了,而且还搞得好。钱卫才也高兴,因为工作正是自己所喜爱的方面,加至又是跟知遇之恩,从小两小无猜的好朋友在一起工作。
除了这些精神面貌的文明,物质上的文明也在与时俱进,呈吉发展。在农村时想都不敢想的轻松工作之后,还能跟着所长们,付所长们这个馆子里出,那个雅座里进,还吃了王村吃李村,学会了吃盘鳝,懂得了要花饭。肚子里不是在装“蓝带”,就是在装“青岛”,便也渐渐地中部崛起了,脸也红润了,手也变成葱梗色了,衣服也穿得讲究了,走起路来头也能抬高了,弄不弄也还甩着八字步。
最使他自豪和陶醉的,也是我害怕和担心的,他和谢芬好上了。这件事还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得到这个消息后,我第一感觉是,真这样下去他可能要出事。当时刘宾在部队是连指导员。真有一天他们的事大白于天下,若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那种身份,干那种勾当,给他定个破坏军婚罪,亵渎我钢铁长城,判个死刑也不过份。想到这,我心里不由得一跳。再想想,他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干起了不正当的事,实觉得可恨,但又可惜。想着想着,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责任,在这种节骨眼上,看在我们三人从小都是朋友的份上,只有我这清醒的头脑,理应站出来给他们不应有的火热恋情泼点冷水,让他们早日醒悟,尽早回头,免得真的酿成大祸。
在一个初夏的星期天下午,我把他约到城郊的一个河堤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因为从小都要好,也不顾及什么,三句话没说,我就上了正题。上了正题,他也不回避。
“兄弟呀,遇到这号事不好自拔呀!人,真是个怪物,困难时只想到吃,条件一好就想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总认为跟漂亮女人好上了才算达到了这一生的幸福顶峰。真是人心第一高,饱暖思淫欲呀!要不,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谈给你听听:
说实在的,在城建所真没想到我与谢芬会有那段插曲,开始去,只觉得当了几十年的地主子女,头都不敢抬高,忽的一夜之间上班拿工资,自己感到好惊喜好满足哟!谁知随着时光的流逝,条件的改善,自己变得不知足了。你想想,每天不是在办公室里拿个笔写写画画,就是下乡给建房户用皮尺量一量扯一扯,划个屋场地,不出二两力,一到中午、晚上就刮共产风吃香的喝辣的,年岁又只有三十几岁,所处的同事,不,是领导,又是从小就要好的异性朋友。吃的喝的不愁,一月一完就拿四十多元的工资,谢芬拿一百多元。再就是条件好了就出美女,特别是谢芬天生就丽质,她一米六八左右的苗条身材,瓜籽型的脸蛋天天都是白里透红,一口糯米牙我清了的,足足34颗整整齐齐排到在她那樱桃小口里,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总是荡着春波,加之珍珠霜,郁美净,夏士莲……这些对她的呵护与滋润,使她确实漂亮了,面部甜而不俗,五官雅而不娇,用词汇来比喻“小家碧玉“只能靠边,”大家闺秀“才是她的范畴。就是这样的一个佳丽与我那老山架里发育不良的老婆相比,不是乌鸦遇到凤凰了吗?这年月刘宾又不在家。双方又都处在如锒似虎的年代,怎么不让人心猿意马,欲火中烧呢?特别是双方有意后,她一举一动,一动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使我对她有一种韵味十足,风情万种的感觉,能把人的魂儿勾走似的。用她的话说,一个俊美漂亮,一个潇洒倜傥,加之多年的乡情乡音,怎不走向上下都搞得水活活的那一步呢?”
“天底下漂亮的女子多得很,人还是应该有道德有理智,不应想的就莫想,不应做的就莫做。我没好气的对他说。”
“是的,有那种苗头时,我确实在理智,总认为有两条使我不能去胡作非为。第一是谢芬对我有恩,我应该知恩相报,不应坏了人家的名声和人家的家庭。二是我老婆虽然发育不良,长的丑,但我是在火坑里粪池里,烧的要死,臭的要命,人家于一个贫下中农的光荣成份,一点没嫌弃我以身相许的。人家独身一人从几百里大山里嫁到山外托付予我,我怎能背叛人家,做对不起她的事呢!可是人天性的自私,看到好东西,特别是好女人,好多男人就想占有,否则就觉得今生今世划不着。要不为什么有些男人与美女一事,不惜丢掉高官,舍弃家业,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你说你,越说还越说出理由来了,你这简直是胡扯。”
“我不是胡扯,你没经过你不知道,谢芬也有同感啦,她常说,只要自认为是好东西,都想得到,这方面男女都是一样的。她说她很喜欢和我相处,说我有知识,有品位,说话幽默,没事了,还能说点荤素搭配又不出格的黄段子笑话听听。她爱听晕笑话,还是在一次吃饭时发现的。记得我去城建所时间不长的一个星期天,一个想划屋场地的房主做东在一个雅座里请我们吃饭,那天去的比较早,一去她就提议:“今天不打牌,每人宁着讲一个笑话,但不能象田所长上次讲的,太荤很了。”这话一说完,她怕别人不响应,就下命令似的:“房主先来”。房主听后觉得这是迎合女所长的好机会,忙说:“好好好,我先来,我先来”。
房主沉思片刻,又看了一眼俊俏斯文的女所长便谈了起来:这个事是真实的,是我娃子妈谈给我听的,时间大致是70年代初,那时农村还比较封建,我们队里二货结婚,当天晚上新娘子吓得颤颤发抖,在床角里卷了一夜。卷一夜两夜可以,时间长了还能坚持得住吗,终有一天最后一道防线还是崩溃了,她怀上孕了,几个月后起妊娠反应,精神上也打不起来,还老吐,见到酸的就想吃。她觉得在娘家象个骡子一样,要几泼辣就有几泼辣,怎么一到婆家就得病呢?休息吧又怕扣工分,又怕别人说懒惰,就坚持到干活。有一天给麦苗锄草,一溜排了十几个大、小媳妇们,她锄着锄着,嘴里反胃,一反胃她就放下锄头往人背后走,谁知还没走出三步就哇……哇……哇吐个不止,旁边的嫂子过来扶她,你病啦,病了就回去休息吧。
那个晓的啥,你说病吧,又不冷不热的,你说没病吧,又老想吐。
呵!你莫是有特殊了吧?
啥子哟,有啥特殊,我时常在想,未必是水土不合呀?来了几个月就得了个稀奇病,我在娘家泼泼辣辣长了20几从没得过这号病。
哈……哈……哈……说的大的小的媳妇们银铃般前栽后仰的笑个不停。
鬼娃子,莫说了,你这是有喜了,我说你特殊,你都没听懂啊!好心的嫂子进一步提醒着说。
啊!是喜呀!新媳妇的脸上飞起了红霞。”
说得大伙大笑一阵。谢芬更是笑得止不住,边笑边指着房主:“鬼扯,你鬼扯,啥年代了还有那号事。”
“算了算了,不笑了,下面我谈一个谢芬还喜欢听的。”快快活活笑过一阵后,田所长发话了。
“可不能太荤了。”谢芬提醒着田所长。
“荤些好吃些。”田所长边说边清了清嗓子:“这件事还是我当兵时遇到的。那年我在一连当连长。记得那年秋天,我们三连连长的老婆带着六岁的儿子到部队探亲。玩了一个月了,第二天就要返程了,当天刚黑他们就关了门上了床,双方都心领神会觉得这一分手又得年把,今天晚上这金子般时间要象良辰美景一样的抓紧,不能放松……
要分手了,娃子和大人一样,也激动,也老是睡不着觉,都10点半了,六岁的儿子还在把三连长当马骑,三连长的老婆唱了几遍的催眠曲,都瞎唱了,一点作用都没起,而且儿子还越玩越欢。两个人都急的要死,恨的要命。最后三连长想了个办法,讲妖精,讲鬼的故事,想借妖借鬼去把他吓睡着,哪晓得还是徒劳的,连长问儿子:你怎么不怕妖,不怕鬼呢?他反到还理直气壮的说:你不常说军人的儿子不怕鬼吗!况且我还是军人连长的儿子咧。说得三连长两口子直伸舌头,无计可施。关键时刻好在三连长的老婆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啥办法?”谢芬听得入神的问道。
“你莫急,听我慢慢的说啥。”田所长故意卖着关子说道。
“三连长的老婆发话了:小虎呀,我们三人玩个游戏好不好?”
好!虎子的童音响亮的答道。可三连长还在抓耳挠腮。
小虎呀,这个游戏就是让你和你爸爸两个人分别来压我,谁不从我身上滚下去就算赢了,好不好?
好好好,我先来。小虎的童音又响了。这时三连长才恍然大悟实觉得这是个妙计,陡然间眉开眼笑了。
话音刚落,小虎已压在了他妈妈的肚子上了,谁知他妈妈轻声喊了:“一二三”腚部在下面只稍微掺了一点劲,小虎就哧溜从他妈妈的肚子上滚下去了。第二次小虎还给他妈妈的手按住,照样无济于事,还是滚下去了。又进行了两次,还是照滚不误。小虎也搞的气喘嘘嘘。
小虎,你已经进行了四次了,都没有胜利,下面该你爸爸了,三连长的老婆哄着小虎说。
好,该爸爸了,我看他也压不住的。小虎还不服气的说。
第一次三连长还真的验了小虎的说法,没压住。他妈妈一点劲都没使,是三连长故意没压住的,是诓小虎的。
双方早已到了欲火中烧,迫不急待的地步了,第二次哪还有闲心再去诓小虎了,三连长赶紧将被子往身上一披,往老婆身上一躺,老婆还在娇滴滴的说:轻点。。。轻点,三连长已忽上忽下的用劲了,被子也随着他的身子上下跳跃着。小虎看他爸爸没下来,成功了,便不服气的欲掀开被子,又看又摸去侦探他爸爸的奥妙。”
“天啦!还摸进去侦探,侦探到了吗?”谢芬边问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一只腿抬起,紧紧地压住了自己的另一只腿。
田所长边说:“侦探到了,边指着谢芬的腿说:受不住了吧,再压,你腿空里还是要搞得水活活的。”
“鬼扯,鬼扯,快说,你快说,啥奥妙?”谢芬撒娇般地说。
“啥奥妙,你猜。”
“我猜不着。你快说吧。”谢芬说着还给田所长轻轻一推。
“他儿子用手摸到他的腿空里去了。”田所长完全是哈哈大笑说出来的。
“妈呀!还摸到腿空里去了?”谢芬在惊奇中还站了起来。“摸到腿空里算啥哟!他还不紧不慢的说话咧。”田所长说的愈发油腔滑调了。
“说啥话了?”
“你细细听来吧。”田所长更加怪里怪气了。
“小虎惊奇的说:怪不得了,爸爸原来是用了一个桩给妈妈挂住了呗,难怪不会滚下去的哟。
小虎的话音未落,只听他妈妈扑哧一笑,喷了他爸爸一脸的春雨。他爸爸也随之变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哧溜从他妈妈身上滚下去了。这时小虎拍着小巴掌,还边拍边说:爸爸滚下去了,爸爸失败了。小虎欢快的笑着跳着。他两口子笑得死去活来。”
哈……哈……哈,嘿……嘿……嘿……把大伙直笑得东倒西歪。
笑得谢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娃子,臊包,蠢蛋。边骂边笑得银铃般的悦耳好听。一双兰花指的手拿着散发着花露水香味的手帕不停地揩着笑出来的眼泪。”
“简直是岂有此理,我也不服气,你搞了几年的临时工,在那搜集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是个鬼,要不是跟他们当官的在一起混,上哪儿去听这些稀奇古怪哟。”
稍停片刻,他脸上荡着得意的神色又说:“下面是陈科长谈的,文明些,你听不听?”
“我听个鬼哟!今天是我在劝你,还是你在给我传经送宝呢?尽谈些鬼话。”
“这不是鬼话,他们当官的说的,性爱也是一种文明。这我没得啥体会,但我体会到“吃馍要吃油盐卷,找女人要找油黑脸”这句话是假的,是诓人的,我老婆是十足的油黑脸,就没得嫩白嫩白的谢芬性感。”
“越说越不象话,你简直是个疯子,恬不知耻,不可救药。”说完我一甩手把他一个丢在了河堤上,便气着走了。
因他到了执迷不悟的程度,从那以后,我们的来往渐渐少了。出于多年的友谊,只在缝年过节在一起聚聚算了。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进入年底了,据说,钱卫才伏法后,对在北京和A县的犯罪实事供认不讳,罪很快就定了。但在供罪之前,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我是他这生最要好的朋友,在死之前要好好的和我谈一次话,说这样他死后才好闭眼。
十二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受他的要求和公安局的安排,我带着一条烟和几斤香蕉和戴着手铐、脚镣的钱卫才见面了。那是专门安排的一个房间,僻静得很。一见面,钱卫才就嚎啕大哭着说:“好兄弟呀!只怪我没听你的劝啦,现在弄成这个样,我真后悔哟!”
“卫才哥,不要哭,先吸根烟吧。”我点着了递给他。
他应足底气,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根烟就烧掉了半截:“兄弟呀,你不知道啊!人在气头上能轻巧的说一声拼死了算了,可真的死期临近,可就不是那种感觉了啊!感到好害怕,好难受,好留恋人间哟!看到你们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人间,好令我羡慕哟!兄弟呀,活着就是幸福呀!兄弟呀,可我不可能了,怎么也不可能了呀!兄弟呀,你要知道,这种感觉只有我这快死的人才能感觉到,才能体会到呀……”钱卫才苦苦的哭诉着。
“算了,事情已成这样了,就莫往难受那多想了,要想开些,能活一天,就轻松的过一天,再痛苦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又不能替你,又抗拒不了,人间又没得卖后悔药的,事情能说转来吗?”
“是的,我也知道难搞了,死就死吧,只是心里有好多话要说给你听,你听了,我心里才踏实,死也死得瞑目。”
“那你就尽情的说吧,我好好的听着。”
“兄弟呀,我为什么要对谢芬那样呢,因为她对我太狠毒了。她硬是把我往死里逼呀!你晓得的,我们三家住在隔壁好得象亲戚,我们三人一块长大一块读书。我做临工享的那些年的福也是她帮的忙。为记得她的好,家里穷,又没得什么好送的,只有每年杀年猪了给她送去一个20多斤重的后座和四个猪蹄。这可是你嫂子一瓢水一瓢食辛苦一年都舍不得吃的呀!每年送时,妻子老是那句话:要是你那位所长同学在哪一天给你转个正就好了,这是我那发育不良的妻子多年来一直用自己的心血在希冀和企盼啦!可多年过去了不仅没达到这个目的,反而……“
我尽量只点头,不说话,好让他抓紧有限的时间多说一些。
稍停片刻只听他:“唉,关键不该走那一步,若不走那一步,她可能就骗不去我那五千元钱,不因那发生矛盾,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个恶果。还是你上次批评我的,理智差了,若有坚强的理智,她再漂亮,再给我挤眉弄眼暗送秋波我也不理。”
“照这样说,是她找的你?”
“不是个鬼,我刚去城建所的那几年,刘宾还没转业,单位又没有房子,她通过乡里安排暂住在乡食品所里。因房子窄,四、五岁的双胞胎女儿一直住在乡下她奶奶家,偶尔星期天回来一趟吃上顿把饭又走了。这样就奠定了我与她方便相处的有利条件。记得有两次,她叫我到她家给她帮忙做点事,我去了她啥事没得,就让我陪她聊天,她还故意挤着我坐。这时十二感觉已使我清醒到时间长了可能要出事。心里想,出事了对她对我都不好,总认为那么好个女大学生,又是干部,背那样的名誉太不值了。我呢搞得不好就要被开除回家。想到这,两次我都扯故提前走了。唉,真是该出事,第三次是仲夏的一天,她约我,当时我已想好了推脱的理由,等她一说完,我就准备说出来。谁知她说她想吃青蛙肉,并说手电筒、蛇皮袋都准备好了,要我晚上陪她一块去逮,这怎么推辞呢?一个女同志晚上一个人她怎么逮呢?这不叫你找不到理由吗。逮就逮吧,去了抓紧时间帮她逮两斤算了,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哪晓得,逮个鬼呀,两人高卷裤管,穿双凉鞋,深一脚,浅一脚打着个手电筒跑了四五条田梗,看了五只跑了三只,还都是些半大的。我直抱怨:田里尽弄些农药化肥,不仅泥鳅、黄鳝没得了,就连青蛙也少得可怜了。
没得算了,明天不饱口福了,现在坐下来歇歇吧,话音没落,她就找了个高一点,宽一点的地方,把蛇皮袋往那一摊,就坐下了,一双雪白的小腿已展示在我的视线内,就是月亮没得太阳那么光明,但那双惹人的小腿仍显现出几份娇媚。
哪里有砖头呢?我找个坐坐。
找个屁哟,还找砖头,就来这坐吧。话音未落,她便用纤手够着我的衣角一下把我拉到紧挨着她坐下,跟着她的头已依偎到我的胸前,一双滑润柔软的凝脂小手会说话般地拉住了我的双手。这时一股好闻的花露水香味直向我扑来,沁人心肺,使人陶醉,这是我30多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的闻到抹花露水女人的香味。难怪从古到今人们把女人比做花,万花皆香,但女人只有漂亮的才香。这时我已魂不附体了。也从这开始,我迈开了我不应该的第一步。由于我过份的激动,这第一次未能成功。挨着她的拳头还挨了她的一声骂:真笨。成功与不成功都不要紧,因为能有第一次,就自然会有第二次。我记得第二次是在她家里,在联乐牌席梦思床上,看着她出水芙蓉般的整个玉体光滑动人,好似杨贵妃再世,冯程程到此,我轻车熟路就轻驾熟合着她如歌般的呻吟,我如痴如醉般体会到了人间真味,太地道了。当时谢芬如果向我要命,我都舍得给她。事后,她嗲声嗲气的跟我说:“搞那,女的不难受吗?我原疑为搞那女的就是不舒服呢?我始终不相信,总想找个男的试试,但我又舍不得把我那随便给人,只想给你,又没有机会,我创造了两次机会,你又叉鸡佬坐茶馆——假装正经。今天一试,不是那回事,不仅不疼,而且还怪好受的,象在天上腾云驾雾似的,舒服极了。为什么老刘每次跟我就感到不好呢?不行!我要来检查检查你那个宝贝东西究竟长的与刘宾那点不相似。”她说是风就是雨,话还没说完,就一把把我给推倒在床上,用她那双灵巧的玉手,轻轻的柔和的把我那左翻右翻,上扯下拉,但轻得如鸡毛在扫,不几下我那又勃起了。哎!怪不得了,男的东西还有那么大差别呀……你这完全是匹配我的,老天爷完全是让你为我长的,社会呀社会,你什么都讲究个配套,为什么男女在结婚前就不检查一下,讲究一个配套呢?这不嫁对了就好受,嫁错了就受罪吗?
……
有了这个双方都勾魂的基础,在以后的日月里,我们就减免了一切不应有的手续和过程,只要两人在一起,不管是在她家里,还是在办公室,不管是下乡划屋场,还是出差在外,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心有灵犀一点通,双方尽情地受用受用,真是鸳鸯一对皆是美,大地处处留恋情啦。”
他越说越起劲,特殊的地方还说得眉飞色舞,感情激昂,真是个要死的人了。这要是上次劝他,我又要斥责他或佛袖而去,但看到他已是黄泉路上的人了,我几次冲动又没冲动起来。就让他自己刺激自己吧。我强忍着仍是点头。
“谁知好景不长,我跟她好上的第四年刘宾转业回来了,他们就住进了工商局。有一次刘宾出远差,她把我找了去,哭着说:“我与刘宾在性生活方面太不合适了,每次与他搞那我就感到难受,越是难受,他越要弄,不知是他身体好,还是在补当兵时的损失,天天都要搞,有时连中午午休他都不放过,犟又犟不赢,他力气又大,只要他要弄三伙两伙就给你衣服脱光了,你说他这是在犯法,他又嘻皮笑脸的说我是他老婆应该尽这个义务。后来他见我真的难受,边好说好商量的征求了我的意见,现在每次他只从我背后弄了,就是这样我还是有些疼,根本没有与你那种忘情的感受,而且看得出,就是我再坚持,他也好像没过足瘾似的。由此,我反复想过,这样长期下去都不好,不如离婚,我们俩结合,说实在的要不是受成分的制约,我们俩是理所当然的夫妻,现在不讲成分了,我们就赶紧弥补过去的损失吧。刘宾呢,凭他那好的条件肯定能找一个,假若找的一个是双方合适的,不是大家都好了吗,这种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谢芬,不能这样,我是个临时工,你跟了我会遭罪的。”听她说离婚,我赶紧插上一句。
“遭啥罪,我是知识分子干部,我和你一结婚就是半边户,按照国家的现行政策,我有资格给你带成商品粮户口,只要户口解决了,工作就地转正,都有工作都拿工资遭啥罪,莫说不遭罪,就是遭罪,我投到你这个人还是值得的。”说完她又撒起娇来,用玉手攥起拳头捶我:“同不同意,同不同意?”
男人就是怪,再难做的工作,只要心爱的女人一撒娇,原则就放弃了,这时已由不得自己了,直个说:“同意,同意……”边说边共同运作,片刻,便进入了我们奇妙的世界。
谁知话好说而不好收,何况是跟自己有那种关系的女人。从那以后谢芬几次催我抓紧行动,但我总是口里说好心里却未动。老实说,我从内心里也确实想跟她结合,因为她不仅能在生理上满足和丰富我的要求。在生活上她也是一个称职的女性,不仅个人、家庭卫生搞得好,而且还有一手不错的烹饪技术,甚至还具备了一个不怕麻烦的性格,大清早你一起床,她能让你吃上她亲手做的香喷喷的三鲜水饺或肉馅小笼包子,实属一个既能写稿子又会包饺子的时代女性。
但一回到家,看到我那老实忠厚的妻子,因营养不好而发育不良长得差,可人家整天象个陀螺一样,在为这个家不停的转,我就下不了那个心开不了那个口,想到唯成分论时,我象狗屎一样臭,人家一点没嫌弃背着那么大个压力嫁给我,而且还给我生下了一双儿女,对家庭对我,人家真是丹心可照,再忙,只要我在家,人家总是想方设法弄点可口的菜,吃一碗添一碗,洗脸水没打过,洗脚水没倒过,你还要怎么样呢?做人总要讲点良心讲点道德吧,就是人表面差一点啥。丑妻子烂棉袄是无价之宝,美妙的妻子是惹祸的根苗,这是自古良言应该记住。特别是人家没嫌弃我是地主子女。谢芬与我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又同有好感,那时她怎么没有顶住压力嫁给我呢?
前思后想后,我对谢芬自然采取了拖的战术,因为这段时间,她从我这拿去了五千元钱,正在托人给我办商品粮户口。
谢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见我老是嘴上说好,实际无效,便也提高了警惕,办商品粮户口的事也采取了“好好好”的办法,老是快了,快了的托辞。这一拖便拖出鬼来了,一年后,他见我没效果,给我办商品粮户口的事也自然告吹了。
舅子只有舅子命,想当姑爹万不能,商品粮户口对我无缘,我也不指望了,但五千元钱全是借的,我不能不要,借钱转户口可以,若白甩就太不好让人接受了,这样我就去找她要,她听后,只浅笑,什么也不说。我又追问了两次,她还是那样。当我再问时,她发话了:“人要识时务,不要给脸不要脸。”由于我的执迷不悟,后来她不仅不给我脸了,而且还将一个个灾难降临给我。
……
上世纪90年代中前期,城里人越来越多达到了人满为患的程度,就业已成了他们头等的一大难事。特别是进行政事业单位更是天大的难。但人们还是能削尖了脑壳往里面钻,县里也想了不少办法,但就是搞不赢关系网、人情风,人员一天天的增加,一时间县里感到压力空前的大。为缓解这一矛盾,便下了文件请退事业单位临时工。为工作不受影响,文件中又规定:“确因工作需要对个别业务骨干可缓清”。当时城建所只有两个临时工。一个是我,工作能力明摆着。另一个是才来两年的本乡周乡长的堂弟,他不仅工作能力差,而且还喜欢仗着后台占便宜,来了没一年就敲诈建房户,当时所里碍于周乡长的面子,差一点没辞退他。这次按文件理应请退他,可是城建所负责请退工作的主要负责人是谢芬。她没有放过这次机会,文件下发第三天,她就通知我不上班了。走时还故意送我一程:“你是我一手弄来的,我再一手给你弄回去,屈才呀,屈才,一双好端端的拿笔杆的手,只能回家陪着头大腿短的老婆脸朝黄土背朝天了。”气得我眼睛直冒烟……
回去就回去吧,那里黄土都埋人,这时我不考虑留不留的事了,只抓紧向她讨还我那五千元钱。谁知她却说我怎么会差你的钱呢?一句话害得我多处上访、告状,受了一年多的官司折磨,还是于我无任何证据而失败。那天宣判完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正在我万分难受之时,她又反过来告了我个诬告罪,把我三间瓦屋也搭进去了。当我受强迫向她赔礼道歉时,她又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忘恩负义的小人,不知好歹的贱畜,不让你领略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人缘能使磨推鬼’的风味,你难得知道人间真貌。”听得我浑身直跳。由于她计划的步步落实,我的身心就不断受到摧残,导致我干活魂不守舍,落下残疾。
“你回去时,我就建议你开个装潢部,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你又没听进去。”我提着老话。
“不是我听不进去,我那点本事已过时了,现在啥都用电脑,电脑写的画的又快又好比我强百倍呀!我这个人说起来能写会画,实际上是绣花鞋一双——好看不经穿,只能在公家混混。没得钱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呀!”
“没得钱可以借,本事差了再努力,那时你若从这方面努力,有了钱,咋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我又补了一句。
“是的,应该是的,可我是个胆小鬼。胆小鬼就是无出息。你看那胆大的人,随着开放的潮流,今天开餐馆,明天开汽车,后天又在包工程,不仅有了钱,而且还都有了一套成功的社会经,成了时代强人。我呢,一个死保守,搞球了个临时工,就感到很满足,天天窝到那觉得怪得意,赶都不愿意走,搞到如今经不起一点风浪,为五千元钱闹这么大个花花。这要是遇上“一顿饭一头牛”的干部或花钱似流水的大老板,莫说五千元,就是五万元,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绝局。现如今五千元对有些人来说确实不值一提,但对我这样的弱势人群又太是个大数目了。当时,她若是能体会到这一步,想一下我的苦处,把钱还给了我,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断腿、卖屋、差外债的地步呢?没得这一步,我们又为什么会走到绝境呢?”
“是自己没跟上社会的发展,你的腿也不是谢芬给弄断的,你为什么非要走极端要恨她恨那么狠呢?”
“你不是我,你没有体会,一头没去,又来一头,样样倒霉事都是她引起的,我不恨她恨谁呢?再一个方面,就是你嫂子太善良了,搞得无家可归,外债几万元,租牛栏屋住,她也没得一点怨言,仍是任劳任怨的为那个破碎的家忙碌。她要是狗血喷头的骂我一顿无能,我也许好受些,她硬是没骂,她越是善良,越是对我忠心,我就越心焦,一心焦就想杀谢芬。在烧她之前我看到过她两次,她愈发打扮得漂亮了,硬是没见老,一看到她的表情,装样就知道她的日子幸福。以前她所说的她与刘宾在性生活方面不和谐,纯粹是鬼话,这又过了几年了,又没离婚,她咋又好了呢。据说她的工资每月涨到一千多元了,她多幸福,我多痛苦,一见就仇恨万分,所以就想给她造成痛苦,使她也体会一下痛苦的滋味。”
“你就是恨她杀她,但也不该去杀人家女儿啥?人家娃子可是无辜的呀!”
“是的,是不该去杀她女儿,我也后悔,为这我动摇过几次,最后还是错了。”
“还动摇过几次?”
“是的,还动摇过几次,我这个人做事一辈子都没顺过,可那次要做坏事格外的顺。她大女儿的学校我只听她说过几次,但她大女儿我是认得的,因为我看着她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的。记得我那次到北京是星期五的下午三点多钟,到北京西站下车后,我找了个饭店简单的吃了点饭,就叫了辆出租车一直坐到那所学校的大门口,真是巧,我刚下车,她从校门出来走了个对面,不知是她不知道她妈与我的事还是懒得管得,还是他乡遇故人。反正她认出了我,并还先喊了我一声钱伯伯。见面后我们相互谈了几句,我便向她提出说:”我是第一次来北京,这么大的城市出门就黄了,若你有时间明后两天给我当个向导,引导我看两个地方,第一看一下毛主席纪念堂,瞻仰一下毛主席遗容,这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第二爬一下万里长城,看看秦始皇这个暴君害苦了多少黎民百姓而留下的旷世之作。我提了这个要求,她满口答应:“难得你钱伯伯来一趟北京,明后两天正是双休日,我就带你看看吧。”说话象她妈一样的响亮好听。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相约在校门口见面,稍站片刻,我们就坐上了公汽,在天安门城楼前下车后展现在眼前的都是稀奇,天安门城楼是那样的金碧辉煌,广场是那样的开阔广大。在这么个神圣的地方要看的东西太多了。古的有天安门、前门、故宫,新的有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要是时间允许,我都要好好的看一看。但我一生的心愿就是想着毛主席。文化大革命期间,因我是地主子女,不能成为红卫兵上北京受他的检阅,益亲眼目睹他世纪伟人的风采。现在瞻仰一下遗容,也好象能弥补这一损失似的。
当我们走到时,那里正在排队,我们便赶紧过去,稍过一会,两排长队就站好了,工作人员就安排我们向护栏里面走去,在护栏里面的场地上又稍站片刻,为的是让大家整理衣帽,购买鲜花。我和大家一样由衷的买了鲜花,并双手虔诚地捧着。用了一两分钟,大家不仅把衣帽整理工整,而且表情也自然进入到肃然起敬的境界。工作人员重新审示大家后,便指挥大家缓慢地向大厅走去,这时我心里直跳直跳,仿佛只在影视上画报上看到的那位魁梧高大的伟人已站在那里检阅我们,当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走进大厅时,呈现在眼前的鲜花翠柏环绕着的水晶棺是那样的不同凡响,里面的那位伟人如同个普通老头安祥休息的样子一样。此时此刻我脑海里闪出了好多问号:他的头不太大吗?怎么容纳了那么多知识呢?就是这么个老头,怎么能白手组织那么多人,指挥那么多人,打垮那么多人呢?就是这么个看似普通的老头,胸襟怎么那么宽大呢?他不仅装下了中国,而且还装下了世界。想到他老人家的胸襟,再想想自己为五千元受骗的仇恨去杀人,自己也去寻死,觉得太不值得了,当时就动摇了杀人的念头……
瞻仰毛主席遗容的队列在大厅里不能停留,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便从后门走出了大厅,当返回到纪念堂前面时,护栏里整齐的两队人个个手捧鲜花正在向大厅移动,护栏外面的两个队伍已站齐,我心里不由得在说:“和我一样心情来瞻仰毛主席遗容的人真多呀!”
随着游人的移动,我的眼光移向了天安门广场,并从近到远,又从远到近,好好的过细的看了又看这块神圣的广场,脑海里又涌现出好多宏伟,悲哀的画面……
这天是星期六,广场的游人较多,当看到那两鬓花白,着装时尚的老两口,休闲的散着步,当看到快乐的小夫妻一块逗着活泼可爱蹒跚学步的小宝贝;当看到俊男俏女揽腰挎背亲亲热热;当看到一帮穿着运动服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踢足球;当看到三五成群的时髦女郎乐着笑着滑旱冰。就不由得羡慕北京人,觉得北京人太有福气了,这么个伟大神圣的广场令好多人一辈子想来一趟,看一眼的心愿都达不到,北京人不知道在这自由自在的玩过多少次了,觉得他们太幸福了太了不起了……
看着想着,仿佛看到广场的某一个地方开封的几个法轮功痴迷者,正在那烧得打滚,马上就要告别人间,一种幸福,一种痛苦,一种生,一种死,两种画面同时叠进我的脑海,把我吓了一身冷汗。杀人的念头再次动摇:不干了,回去,要不也会走开封几位的同样之路,是必死无疑的。汗还未干,新的想法又出现了:回去咋搞,一个破碎的家,几万元压头的外债怎么样搞!怎么还!回去生不如死。想到这就又留了下来,准备实施计划。
“你又会看又会想,看了那么多又想了那么多,难道非走绝路不可吗?”
“我不想走绝路呀!第二天谢芬女儿带我游长城时,看到那么好个热情的姑娘,又看到那么多欢快的人们,在长城上喜笑颜开。我又准备放弃计划。哪晓得出鬼的时候到了,就在下午要返回的时候,她要我陪她到山上去采几枝野花,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在一个四处无人的山凹里,忽然一个谢芬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见到仇人,杀她的欲念油然而生,不用分说,上去就卡住她的脖子。她越犟,我越卡,边卡边骂:“整死你这个臭婊子,整死你这个毒蛇精。当时我觉得我的双手不是手了,硬是两把钢打铁制的老虎钳子,要不怎么三五分钟她就不动了呢?她不动了,我才看清这不是谢芬,这是谢芬的女儿,是一个待我热情的好姑娘。这时我差一点没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随之便轮起巴掌给自己打了十几个耳光。边打边觉得自己已走上绝路。忽的自己又冷静下来,只觉得残局难以挽回,真仇人一定要杀,便迅速将尸体拖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用乱石和杂草将她掩盖好,就火速逃离现场,当晚就坐上了返程的列车。”说完他就嚎淘大哭起来,而且哭得不止。
“不许哭,时间已到,该回号了。”在门前来回走动负责看管他的武警战士听到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便走过来制止了他对哭声。
“兄弟呀,今天我能把我这么多心里话在死之前当着我这世最知心的人谈出来,而且还痛哭了一场,苦水算是全倒出来了,这样感到痛快,就是明日赴黄泉也瞑目了。”
此时此刻,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说,但不知哪一句能使他好受,我理不出来,也说不出来,我只是不停的流着泪挥手送着他。
他拖着几十斤重的铁镣艰难的走出几步,忽然又拼命的回过头来狂喊:“兄弟呀!我确实不想那样啊!是谢芬害的我呀!害的我呀!害的我呀!”
看到钱卫才的现实绝境,看到他求生本能的拼命挣扎, 我痛苦极了。
…………
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他怎么会对谢芬下毒手呢?我脑子里象叠印一样不停地变幻着镜头。
——我们三家住在隔壁,童年每天在一起玩,一起去铲猪草,一到田边就比着唱:管庄佬,我认得,下田铲草方便些,看到了不管我,铲得我们笑呵呵,管了我们我们骂,骂他是个大王八……
——记得有年秋天,我们三人正在铲猪草,民兵排长的儿子狗蛋欺负谢芬,钱卫才顶着狗蛋:地主的狗崽子,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的童音,死死的抱住狗蛋。不让他打谢芬。结果十三四岁的年龄就和他爹妈一起跪在稻场里受了一场批斗。
——上高中那年,因钱卫才是地主子女,不能被推荐上高中,我和谢芬报道的那天,路上谈着谈着,谢芬竟哭了……
谢芬烧伤的第三天,也是她大女儿死去的第七天,北京校方已向她家传来了噩耗。警方也向A县公安局通报了杀人的情况。但上述情况均未告诉谢芬,怕影响她的治疗。
两个月过去了,谢芬的伤因烧的太重,虽尽全力救治,但还是在一天天的恶化,抓住钱卫才的消息传给她,她也表现出高兴的神色,但对伤的治愈却没有什么帮助。这两个多月里我平均两周都会去看她一次,她每次看到我总是表现很感激的神色。
转眼新的一年元旦就要到了,赶在先两天想给她送去新年的祝福。12月29日我又专程去看她。这一次是刘宾两天打了三个电话,也是谢芬的意图,说要在她走之前和我好好的长谈一次。
这一天,我起了个早,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上午八点二十就到了M市中心医院。在谢芬单人病房里我坐下不到十分钟,谢芬就用不大的声音将刘宾和她二女儿支走了,让我关了门,她仍用不大的声音说:“我的程勇弟弟呀!我可能不行了。”话音刚落,眼泪就淌出来了。
“谢芬姐,切莫这样想,现在医疗多发达,莫说一点烧伤,就是癌症现在不是也有治好的吗?”多漂亮的一个人啦,竟烧成这个样子,我边答边心里想着,眼泪也流出来了。
“治得到病,治不了命啦,可能该是这样,到死我都想不通,我怎么会死在我们从小就要好的朋友手里呢?你想想他一个地主子女为保护我,敢拼死拼活的抱住民兵排长的儿子,手都被排长儿子咬得血流,他都不松手。你想想,他是为什么?你想想,我当时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该是多重哟!在那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月里,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他是在那样的付出代价保护我。可事过几十年,他又是在付出极大的代价来杀害我。这个反差该是多大呀!这个反差该是多么的使人不敢想象哟!随着时光,岁月的增移,我们从少年到青年,又到了中年,按说人是在逐步成熟,友情也应该逐步成熟,硬是要成熟得牢不可破才行,怎么反到崩溃了呢?而且崩溃得不可收拾啊!”她完全是在哭诉。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陪着流泪,嘴里没受支配说了一句:“是不是就你认为的,这是命吧。”
“可能是吧,应该是私心,我睡在这几个月了,想了很多很多,想得最多的,也是最恨的就是女娲,都说女娲造人。女娲呀女娲,你完全是个魔,你无球吊事了,你造个什么人呢?你造人就造人吧,怎么还造个男女有别,还要男女搞那个事情,还要男女不能自控。只要都感到好搞就搞吧,你又让人们有个私心,私心最坏,它又没的一个顶,它又没的一个边,适应面又广,滋生又快,繁殖率又强,真是小到普通百姓;大把皇帝首相;小到周岁小孩;大到百岁老人;小到一针一线;大到称霸世界,甚至上天入地。总之无边无际,无孔不入,无法形容。”
“你怎么想到这来了,这是人间之迷呀,谁也说不清,说清了又咋法呢?人不就是活那几十年死了算了,干嘛要费那个神呢?”
“不是我想费神,也不是我在胡思乱想啊!是钱卫才与我今天的结局迫使我想的呀!这次我们两人走到尽头都是私心造成的。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谈的主题,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当着你这个知心人谈出心里话,走时心里痛快。若不是私心,钱卫才与他老婆离婚了,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人家是个家呀!怎能象进菜园子门那样随便呢?”
“是吧,这就是私心,总认为那里面有个“我”字。再说过来,他不和我结婚,却又占有了我,我就认为他这是在骗我,骗了我,我就要报复,这里面还是“我”字在作怪。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方面就是攀比私心,我为什么要骗他五千元钱呢?钱也和私心一样无边无际,再多人们都不嫌多,总认为人活在世上,别人有的自己也应该有。特别是在同一个单位的,条件差不多,他怎么会有呢?他怎么会比我强呢?一定是搞什么鬼了。搞鬼也是无边无际的,玩赌的,敲诈勒索的,贪污的,玩弄权术的,划公为私的,买官卖官的,等等,令你想都想不到,社会上就有可能会出现。我拿钱卫才的五千元钱以私心起步想跟他结合,后来演变成搞鬼,最后是报复的目的。这一系列的变化,那一点没显现出私心的魔影。”
“他那么遭罪,你搞他的鬼干啥?”
“我也知道他遭罪,也不想搞他的鬼,还是我在前面所说的,人就是自私。人的私心与同情心同时出现,私心绝对要占上风,同情心只能靠边。当时我也在钱的方面打饥荒,那一年双胞胎女儿都考上了大学,考上就考上吧,若在录取的那所大学读书,正常的学费我是可以拿得起的,可那个大鬼娃子又是私心才作怪,硬是要到北京某大学就读,这样不仅要我托人找关系,而且还要多交两万元钱。这样无形中就给我增加了较大的压力,为难中左思右想最后就起了这个歪歪心。占有这五千元钱,一方面可以解决我部分经济困难,另一方面也对他进行了报仇,说到这就要说一些学校的不是,他们受金钱的驱使,弄不弄就找学生要那么多的钱,他也不管现在贫富距离有多大,也不管黎民百姓承受得起承受不起,反正一概而论,一刀切。真象《高山下的花环》中所描写的越南战场上的枪子弹一样,不管你是将军的后代,还是农民的儿子,只要打住了,都要同样的承受。关系网,后门风也是促成我们这次结局的一个因素。假若我大女儿考上那所学校,就读那所学校,社会上根本就没有找关系,开后门的搞法,我又怎么会多出两万元钱呢?我不多出两万元钱,日子好过,说不定我就不会把这个罪转嫁给钱卫才,使他垫底。当时大女儿要我找关系为她调学校,我就持反对意见说没有钱。可她采取激将法,但也是实话,她说人家XXX只是科长,人家XXX只是个某企业的办公室主任,都是主动为儿女们操心的。问他们的子女愿不愿意调学校,若愿调就不惜花去五万八万元的。我的分数高些,人家只多要两万元,你们还说不行,这还当什么付所长,副局长,真无用,真扫兴。你看这样的攀比,看起来还在搞正事,怎么不叫人赶鸭子上架呢?”
孩子小时还可以,孩子一大困难就出来了,她们两个从上高中起,家庭经济就日趋显得紧张了,从那时起,在钱的方面我确实动过一些坏脑筋,敛了一些不义之财。要不为什么群众和领导会觉察我不是以前的谢芬了,是一个私欲渐渐澎胀的社会蚀虫呢?说实在的,在钱的方面打歪主意我已不是一天了,要不形成惯性,搞钱卫才的鬼时就没得那么自然,清退他,反告他时就没得那么狠心。说到这就又要骂女娲了,你造人呗,为什么不多造些好人呢?造那么多表里不一,口是心非,敢喝人血的人干啥。人人都觉得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好,可实际上好多好多人却恰恰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后还感到自豪和骄傲,特别是能把人整死他更显得趾高气扬。人人在困难时,都渴望别人的帮助和救援,可恰恰人人在没有困难,万事顺心,飘飘欲仙的时候,却又体会不到困难人的痛苦心情和悲惨遭遇。
女娲呀女娲,你真是个祸害,难道你造人就是为了制造人间悲剧吗?难道人间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弱肉强食就是你故意作为喜剧来欣赏吗?这对你,对人间又有啥好处呢???
唉!我真的不想那样啊!是私心和不良风气让我走上这条绝路的呀!按说钱卫才给我造成现在这种结局不亏,只有在受折磨中才能体会到受折磨的痛苦,那时钱卫才为讨回那五千元钱,找领导,请律师,上法院均因无任何把柄而宣告失败。有一次他向我说,他的女儿因无钱交学费已从三年级退学回家了,哀求得哭了,我仍铁着心把他给打发走了,那时他受的折磨我体会不到,现在才体会到了……
……
不知是说到了懊悔的地步,还是在想什么,陡然间她不说话了,我抬头看她时,她右手却在眼前慢慢地来回晃动。
“谢芬,谢芬姐你怎么了?”刘宾和他二女儿听到我的喊声,便忙跑了进来:“谢芬,谢芬……”“妈妈呀,妈妈你怎么了?”刘宾和他二女儿一同向她扑过去。
“我……眼睛怎么忽然一点什么都看不到了呢?”谢芬说的又慢又小。
“我去喊医生。”女儿哭着说。
“不要喊了,我可能不行了,刘宾啊,我不行了也可以了,我把我要说的今天都谈给她程勇叔叔听了,我已感到轻松,现在只有一件事了,我来问问你。”
“啥事,你说吧。”刘宾拉住谢芬的手附到她嘴边听。
“大女儿学习咋那么紧啦,我成这个样子了,催过几次,过两天就是元旦了吧?她怎么就不回来看我一下呢?”刘宾听完不由得把谢芬的手一丢,跑到一边哭了。
“老刘啊,你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就是出事了,你也说给我听一下吗?我已是要死的人了,难道还要我心里带着一个疙瘩走吗,要死的人,什么都受得住,你说吧。”
刘宾走近谢芬的病床,握住谢芬的手,附在她耳边说:“大女儿已死了两个多月了,也是钱卫才干的。”说完就嚎淘大哭起来。二女儿也跟着大哭。
“哇……”谢芬发出了最后一个歇斯底里的呐喊。
……
呜……呜……呜,突然大街上从远到近响起了多辆警车的鸣笛声。从窗口向外望去,几里长的大小警车,摩托车,前面夹着上十辆大卡车,卡车上面均由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押着一个插有亡标的犯人,这时我才明白:啊!过两天是元旦了,杀一批死刑犯人于震慑社会上的不法份子。
“各县市集中起来枪毙,死囚真多呀!”我在小声说。
“那么多警车在搞什么呀?”谢芬还在坚持着打听街上的事。
“要枪毙人了,逢重要日子往年不也是这样吗。”我轻声轻语的答道。
“啊!是这样啊。”谢芬回应着。
“第五辆车上是钱卫才,那牌子上写的钱卫才还打着红X,你们看。”我用不太大的声音叫着刘宾和他女儿。
“啊!还有钱……卫……才……呀!”谢芬也在激动的问。她二女儿回过头来当着她说:“是”,“是”字还没答出,只见谢芬头一歪,什么也不说了,从其脸上看,她是非常痛苦的,嘴角微微张着,好象要说什么……
只听得:“谢芬呀!谢芬……你死的好惨啦!”“妈妈呀!妈妈你不能走啊!你不能走。”的哭喊声。
我木然的站在那不停地流着泪,脑子里反复出现问号“难道我们从小的三个好朋友,今天就要死去两个吗?难道他们就这样走了吗?可是他们正值英年啦!他们是因什么走的呢?耳际边不断回荡着他们俩向我说的同一句话:“我真的不想那样,我真的不想那样啊!……”
马上刑场上的枪声就要响了,只要枪声一响,钱卫才一死,他们就会在另一个世界里见面,见面了他们又会说什么呢?又会怎样呢???他们该怎样面对那个无辜的花季一样生命——谢芬的大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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