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树是生命体,所以它们也是有命运的。有的树长在沃壤上,有的树生在岩缝里;有的树被宠为风景受人呵护,有的树一生长在深山,自生自灭。对于树,我有着太多的经历和感受,不过这里只想说说进入视野并拨动心弦的两棵古树。
其中一棵长在我的老家,它是一棵花栎树。花栎树在我们这一带漫山遍野都是,不算稀奇,不过这么古老的已经不多了。记得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们院子周围还有着十几棵这样的古花栎树,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先后被伐去了,同样不知什么原因,惟有这棵幸免遇难。它的树龄多少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权威的说法,但四人合抱的胸围足以说明它的沧桑。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它所撑起的天空是鸟儿们的乐园,而它熟落的橡果则让那些饿饭的人们度过了一个个艰难岁月。时间一晃就是三十多年,期间我曾为它的未来担忧,不知道它还能够风雨相伴送走几辈人,上次回到故乡,看到郁郁葱葱的景象,才得知它已被列入保护档案,像五保老人,已经衣食无忧。
另外一棵长在保康到襄樊途中的一个集镇上。虽然路过那里总是隔着车窗,但我猜想它也是一棵古树了,因为树径与我老家那棵不相上下,而且它粗大的枝柯由于遭受雷击已经残缺不全,俨然一个饱经风霜的耄老人。起初我为它感到幸运,它生长在车水马龙的闹市,见多识广,而我家乡的那棵古树一辈子窝在山旮旯里,经年与鸟雀为伴。可是后来的情景改变了我的看法,我看到它的底部被过往的车辆蹭得伤痕累累,有一个地方甚至被人无端地剥去了大块老皮。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同是千年古树,怎么就没有人去保护呢――即使它没有档案或者没有资格列入档案,但给它设个围拦总是可以的吧。
过去人们常说,山中常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现在已经不同了,百岁之人好遇,而千年之树难找。树与人在很多方面是相通的,它们虽然不能言语,无法自我改变命运,但我们对于树,总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2007.1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