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礼
1989年,我17岁。那年,带着满脸的稚气踏上工作岗位,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当年所任教的乡村小学在谷城县一座大山深处。由于偏僻,交通不便,那时还未通电。没有电的乡村,夜晚来得格外早。这里的老师们一到晚上就早早地进入了梦乡。自然地,诸如备课、批改作业之类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趁着白天抢着把活儿干完。
当时学校的教师队伍严重不足。除了我一个是从师范院校分配来的正规的公办教师以外,其余的有一部分是本地聘请的民办教师,还有一部分是由村委会从本村稍有点文化的人中聘用的临时教师。
一个午后,我找来一个墨水瓶、一个小铁皮,卷成一个细长的小圆筒,再把一条棉线捻成捻子穿过铁皮小孔,一个漂亮的煤油灯就做成功了。
山村的夜晚寂静而富有诗意。一到晚上,学校其他的老师们都回家去了。我就着那盏小煤油灯,遨游在书的世界里。一年中,我啃完了苏霍姆斯基教育论文集等教育专著,领略了莎士比亚戏剧的迷人魅力,记下了数十本学习笔记。我在报刊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也是在那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完成的。
一年后,我调走了。离开的途中,由于山洪暴发,我和随身携带的行李一起被洪水冲走。幸运的是我被当地一位老农及时救起,而包括煤油灯在内的行李则永远地和我说拜拜了。
2008年的暑期,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以回到阔别近20年的那所乡村小学。远远地,我就惊呆了。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学,那个山村不见了。昔日的羊肠小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干净的水泥路面。往日的土坯教室不见了,耸立在我眼前的是拔地而起的教学大楼。正好又赶上了万家灯火的时刻,从不远处农家小院落中传出了宋世雄正在点评中国女排对战美国女排的赛事直播声音。
一切都变了,不变的只有远处苍翠的大山。而此刻的我,更加怀念那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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