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现任女友美丽大方,温柔可爱,宛若一小朵盛开的牡丹,见过的人都说他艳福不浅。
女友不止一次羞涩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总是支支吾吾。
他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他的初恋情人萍。他和萍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自然两心相许,彼此相爱。爱到深处时,曾经海誓山盟。没想到初绽的爱情之花娇嫩异常,经受不起雨打风吹。三年前,他和萍因家庭的反对而被迫分手。分手后,萍怕他再去找她,就闪电般和另外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结了婚。三年了,他一直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时间越长,他对萍的思念越深。
想萍想得心痛的时候,他给萍写了一封长信。信中回忆了从前两个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历述分手后的痛苦忧伤与思念之情,希望她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
萍收到信后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为自己,也为他。哭过之后,萍擦去脸上最后一滴眼泪,开始在家里作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萍按照他提供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丈夫出差去了,她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等他。萍在电话里的声音微微颤抖。
无边的幸福笼罩了他的全部身心……
在焦急的等待中,夜晚终于降临。靠月亮指路,星星点灯,他顺利找到了萍的居所。
笃,笃笃……带着强烈的心跳,他敲响了那扇陌生的房门。
门开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妇出现在他面前,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昔日那个清水芙蓉般的初恋情人吗?
萍把他让进客厅,倒了一杯茶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萍客气地说,请……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萍在他面前坐下来。他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客厅里一片沉寂。
为了掩饰自己,他开始环视房间。对面墙壁上悬挂着他们的大幅结婚彩照,照片中丈夫春风得意,妻子小鸟依人。透过半掩的房门,他看到了卧室里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双人床散发出暧昧的温馨气息,让他猜想起三年来这张床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萍的身上。萍双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幸福而安祥。
眼前的一切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后来还是萍先开了口。萍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他默然无语。
萍又说,听说你的女朋友很漂亮,什么时候结婚?
他摇摇头说,我们发过誓,我说过非你不娶,你说过非我不嫁的……
哈哈哈哈……萍狂声大笑。笑过之后,萍说,你真傻,到现在还记着这句话,我问你,假如我们两个有一个人从来就不存在呢?
他一下子被问呆了。
萍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非常幸福,如果你真心爱我,就再也不要骚扰我!说完,萍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样扑闪了几下,眼睛里射出凛冽的寒光,封冻了他的全部感情。
他安静地离她而去。
萍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宽衣解带,从腰里拿出一个绣花枕头,又走到卫生间,认真地洗掉脸上的浓妆。
不久,他就结了婚。得知他结婚的消息后,萍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样扑闪了几下,就沉重地闭合了。泪水濡湿了蝴蝶的翅膀,又小河般地顺着脸颊流下来。萍感觉自己成了一只风雨中的蝴蝶。
萍早在半年前就和丈夫离婚了。
(1999年12月7日《武汉晚报》
2000年第5期《小小说选刊》选载
2000年第13期《微型小说选刊》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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