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〇 卢苇
只为远去的故人旧谊，这篇文章也应该写。
我当然明白，若论自己的水平和阅历，要写好这篇文章还不行。但我又明白，要写文章并且要力求写好，又不全在水平和阅历，而是在于作文者之心。
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一文中说“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又说“有心之器，岂无文欤”，可见其既重作文之心，又重有心之器，意旨明沏而通透。所以，单单以作文论之，刘勰就不愧是一位一千多年前的明白人。
而平生达观潇洒勤于笔耕的何乐，当然也是一位明白人。
对此，不仅有其言行为例，更有他的八本书为证。
文以载道是理论，言为心声是实话，修辞立其诚则是根本。何乐虽然已经年近九秩，但夕阳晚霞静如朝曦，老且益壮志比少年，在已经出版七本著作之后，又将印行自己的第八本《回首验步》，其经历、其意志、其敏思、其追求、其旷达超然之情怀，同辈人中少见，后辈人中稀有。赤子衷情，草木深怀，马头山汉水河同为天地之证。
何乐以爱心立世，用真情写书，他的书就可读可记可思可学可藏可传承。
何乐勤劳生存，坦然苦乐，其《回首验步》一书的主体，就是对故人的追忆、对旧情的眷念、对过往的坎坷一任风卷云舒皆去也的心语和深思。
《回首验步》一书共收入忆旧文章24篇，其中写往事的14篇，记近事的10篇。书中的故事，均以时间为经事件为纬人物为重心展开铺叙。写亲人友人同学同行，栩栩如生；谈家事学事奇行奇遇，历历在目。话个人之当年，现当年之人世。秉实记载，亲疏有致。生死重情，褒贬立义。雨雪风霜几近九十载，何乐一步步走过，又一字字写出，洋洋十数万言而辑为一书，尽管不乏遗珠之憾，但其心休休，其如有容，志诚意笃，笔耕不辍，终于又完成了一部属于自己的人生纲鉴。于人于世，教化劝慰，功莫大焉，善莫远哉。
何乐认为《回首验步》一书，只是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些感受和印象浮光掠影般地记下来了，而且是“随着时空的变换，在我的生命中有许多不连贯的碎片浮现出纸笔间”的。但尽管如此，亲历亲为真事真情八个字，就为《回首验步》奠定了其为个人传记的根本。至于没有按时序撰写和以年表编排，不仅不差，反而正因为如此，才得以保全自然自在的本色，把人生的精致场景推上了记忆的峰巅，从而更加显现了生活波澜的诡谲和璀灿，鲜明了作者胸襟的坚韧和开朗。无心之举，得其所哉。道不远人，诚哉斯言。何乐的散随就是认真的极至，有此精魅在书中，其检点人生快意笔墨的叙写，注定与世长存。
《回首验步》是一本描写作者亲历亲为的书。
在书中，有作者幼年的记忆，也有作者少年的阅历，更多的则是作者青春华年中憧憬理想的光影与壮年困顿时恒定志向的坚守。作者多才多艺、热情生活、沉默自励、正直乐观的言行，书中随处可觅，读来感人深切。作者年轻时顺应历史洪流积极投身变革，壮岁时笑谈艰难困苦宽待一切过往，历经沧桑，忧患不已，其人格如汉江之石，在激流中玉成了独特，闪射出了“这一个”的典型华光。
《回首验步》是一本记叙作者志向爱心的书。
在书中，无论幼年时的懵懂之爱或者成人后的锥心之恋，无论颠沛中的偶发情愫或者委屈中的瞬间情丝，都是作者纯朴情感的自然流露，都是人之所以为人的真实写照。风华正茂时的热爱也好；低落困窘时的坚定也罢，都是有为青年正言直行的无私展现，都是穷且益坚的男子汉的爱心博击。生而为人，作者当然有悲伤有哀怨也有愤怒，但更多的则是一个读书人博大胸襟中的普世悲悯。作者一生严于正己不俗不劣极为不易，而不被顺逆所左右始终坚守仁恕之心则更为难得。有志四方，大爱无限，作者是如何做的，又是如何努力去做的，相信你一读《回首验步》，自会通晓明白。
《回首验步》是一本咏叹未来引人共进的书。
作者多历不幸，但又终为胜者。根本就在于不畏艰辛的淡然坦然，就在于不止奋进的坚毅决绝。阅读和音乐是作者丰富生活坚定意志的圣经，更是作者淡泊困苦力求上进的法宝。为人求尽善尽美，怀德恕不逊不肖，用书籍丰富思想，用知识坚定意志，正是一切正直人们的生活信念和行为。作者求进求上洞悉人生苦乐的深邃思索和执着，正是人性精粹在实际生活中自然的具体的反映。作者先有不幸而后终有大幸，其属于自身的根本，即在于时时刻刻没有停止努力的攀登。踏遍青山临高处，正是风光无限时，阅读《回首验步》，能够让人在生生不息的脆弱与坚韧之中，深刻领会同心同德的重大，引发不断奋进的共鸣。
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一文中写道“盖人文之遗留后世者，最有力莫如心声”，古人也有“文果载心，余心有寄”的话。何乐用达观丈量岁月，用践行延展生命，八本书就带着何乐的心声化入了时轮渐进的永恒。为了生计，何乐拉过车，是人们眼中“拉板车的演奏家”；何乐弹过琴，是孩子们心中“路边弹琴的爷爷”；何乐在街头售书，众多寻亲寻根的人就找到了“家”。小城世界，枝叶菩提。一蓑烟雨，何妨吟啸。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何乐如今又有了《回首验步》一书，何乐就更加地为世人所了解、所认知、所仰止行止。
当然，《回首验步》一书也有少许行文的语词的错漏，但它们与书之大义相较，当为泰山一石恒河一沙之差。而为何产生误谬，相信读者诸君自可神会。
虽然父祖一辈交往切近，但终又因为年龄和工作的缘故，我直到退休后才与何乐有了见面机会。偶一相逢，情缘脉长，言谈融融一如旧交。所以当杨菲先生提出要我为《回首验步》一书写序时，我立刻就同意了。我知道我的文字肯定不能尽诉何乐的胸襟，肯定不足以与其大作相并肩，但短文寄怀，聊抒兄弟情谊，正是希望的开端。而希望，即为久长。
初唐大诗人卢照邻在《长安古意》一诗中写道：“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慨叹大学者身处闹市，心静志高，著书自雄，看够繁华如尘沙。现如今古地长河，春风化雨，何乐琴书自娱写文章，笑尽坎坷皆浮云。回首千千意，验步一卷书，何乐自有何乐的情致，何乐自有何乐的衷肠，当然，何乐也自有何乐的初心。
即此，谨以为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