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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樊人的语言专利 |
| 作者：阿弘 发布时间：2006年6月28日 阅读数：2194 查看评论 |
道地的襄樊人说话，必出口带“球”：“吃饭了吗？”“吃球了”；“你管球我的！”“莫理球他！”。说话带“球”，成了襄樊人的一种语言专利。据说一位在襄樊工作多年现已调任异地的领导同志，曾戏言“襄樊话最大的特点，一个字——“球”！此言一出，听者报以会心的微笑，以示首肯。
襄樊方言中的这个“球”字的演变历史，前辈学者朱毅先生在与刘隆堂等先生合著的《襄樊方言》一书中，曾做过详细的考证：“球”（原为“毬”），《辞源》注解为“同鞠，即‘毬’。古代习武用具。以皮为之， 中实以毛，足踏或杖击为戏”。由此可知，鞠便是球，球便是鞠，皆指一个能踢击的圆状物体。“蹴鞠”时间可能在前，而“蹴球”时间在后：前者有《刘向·别录》注：“蹴鞠者，传言黄帝所作，或曰起战国之时”。后者有《辞源》之注为证：“唐变古蹴鞠戏为蹴球”，并以白居易诗佐证：“蹴尘不起，泼火雨新晴。”至元曲《青衫泪》中，“球”已有了浓浓的贬意了：“一个球子心肠到手滑”，意指那颗心象球一样容易变动而靠不住。及明代小说《金瓶梅》中“你干净是球子心肠，滚上滚下，灯草拐棍儿，原挂不定”。完全成了一个变幻莫测、诡计多端的坏东西了。发展至襄樊方言，“球”的贬意色彩更浓，因为它和《水浒传》中的“鸟”（ｄｉǎｏ）字用法殊途而同归，即襄樊方言中的“屌”：“你这人满嘴脏话，什么球呀屌呀的！”“球”、“屌”并举，“球”的贬义便发展到了极限。
其实细究起来，襄樊人口中的这个“球”字，是一个特殊的多功能方言词汇。
第一，沿袭了作为修辞性名词的用法。譬如：“看你那个球脸！”“看他那个球派头！”在这里，“球”修饰名词“脸、派头”，与元代、明代文学中的“球 子心肠、球脸”用法同一。
第二，作语气词或表蔑视否定之意的语气词。譬如：问某人吃饭了没有。答曰：“吃球了！”这里的“球”并无实际意义，只是一个语气助词。而另一种语气词则带明显的蔑视之意：“莫理球他！”“不听球他那一套！”“去个球！不干算球了！”这里的“球”，表达了说话人的愤恨、轻蔑的情感。再如“戴球个金耳环，看你烧球的！”“滚球过去！”“希罕球你管！”等语句，包含着水火不容的敌对情绪。也有诸如：“你真烦球死人！”“今天累球的狠！”“饭稀球的象洗锅水！”不涉敌意，只是一种牢骚情绪的发泄。
“球”的上述几种用法，均含明显的贬义，只是程度轻重、色彩浓淡的不同罢了。但在正式的场合，襄樊人绝不会话中夹“球”。作为开放的历史文化名城，除了性情粗野、文化低下者有时语含“球”字，许多人尤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均不再说话带“球”。倒是有些外地猎奇者，满嘴球去球来，并不深究其中的贬损之意，反而令人反感，成了襄樊人取笑的对象。
当然，“球”字也有不含贬意的用法。如夸奖某人活干得漂亮或菜做得好时，被夸赞者往往会拖长语调略显羞涩地回答：“球——呃！”语涉自骄与自谦双重含义，实在是浊泥中的一枝“清水芙蓉”般的用法，是一个不太被人注意的特例。
－－原载《襄樊广播电视报》2003年某月某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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