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市第三届“会春杯”获奖小说述评
袁仕萍
振兴和繁荣小说创作，无论对满足读者的精神需求，还是对文学自身的发展，都有重要的意义。襄阳市第三届“会春杯”文学大赛，明显加大了小说评选的力度，组织者把参赛的上百篇小说做了认真梳理，在此厚实的基础上，选出了46篇作为初评篇目，然后评委们经过认真阅读，深入讨论，最终从中评出了12篇获奖作品。它们是：赵丽《乳香》、卢苇《老墙根》、林文娜《金花 银花 菜花》、赵黎黎《钥匙扣》、许建国《父亲的大寨地》、杨惠玲《打赌》、帅瑜《倾钭的山村》、火苇儿《剌猬和鼹鼠的爱情》、黄朝忠《傻子宝的预言》、杨艳《终将逝去的青春》、秦湘子《冬天的童话》、赵凯《玉碎佛》。 这12篇作品自然是评委们达成共识的优秀之作，而其他30多篇候选作品同样是珠光闪闪，现在就让我们步入这座五彩缤纷的园林看一看。
1、城市化进程的反思
对城市化进程的反思与批判，在社科、人文学界始终持续不断。涉及到政治、经济、思想、文化、道德乃至生活方式等。人们已经意识到，以西方“现代化”为样板的社会形态，虽有许多普世规律，但也未必能在中国一一复制，在拿来的同时也会出现种种问题甚至危机。这就需要在建构现代社会的同时，不断地对城市化进程进行反思、批判。在第三届“会春杯”获奖小说中，赵丽的《乳香》和卢苇的《老墙根》就是对现代社会和生活的敏锐洞察，由此我们看到了对“城市化进程”的反思与批判。在农村经济模式改变后，人们传统的生活方式有了重大的改变。《乳香》中婆婆月桂和媳妇春琴对待初生孩子龙儿喂奶上和外出务工两件事情上产生的思想观念的冲突，表面上是两代人价值观念的差异，实际意蕴是现代生活方式造成的母爱、亲情乃至人类自古以来自然生活的追寻。从乡村出发谋活路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远方而来的汇款单、家里留守的老人与孩子、虽留守下来却不安分的媳妇，安静的有如被时代巨轮忘记的乡村与熙熙攘攘的都市化场景同构了现实中国的图景，这图景具有普遍意义。女人们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出外自由、工作机会，如果以口袋里的钞票作为幸福指数标准，这些人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却是以孩子与母亲关系的日益荒疏为代价。情感的残缺、家庭的危机，衰落的乡村社会看不见的精神创伤。月桂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扔下孩子不管的女人，渴望维持正常的人伦亲情。文明进程中“人”的生活的变异与失落是现代经济生活所该付出的代价。利益驱动下生产的无限扩张将给城市自然生态带来的灾难，《老墙根》围绕着老墙根的保护和老李与杨桂姐的爱情展开叙述，保护老墙根就是保存一种文化记忆、唤醒生存体验和皈依精神家园。短篇小说表现社会生活，就要体现文体优势，发现更深刻的社会人生意义。
2、底层生活的书写
中国文学历来就有关注社会下层和平民百姓的传统。但现在众多的底层文学都局限在几种老旧的写作模式里，譬如“苦难展览”式、“劣根揭示”式、“民间诗化”式等等，阻碍着底层文学向更高的境界发展。在襄阳市第三届“会春杯”获奖小说中，反映底层生活的作品仍然占着相当大的比重，而且有明显的突破。其突破的标志是，作家们在努力把握底层社会的脉动和底层人物的性格“焦点”，使底层文学显得更深邃有力、富有艺术韵味。
作家对底层生活脉动的把握，其实就是把宏观与微观结合起来，在社会的历史发展中观照现实，在现实事件中洞察历史。在《金华 银花 菜花》中，作者谙熟钟情乡镇社会普通百姓那种琐碎而浓烈的凡俗生活，写出了秋香和七个女儿等这些芸芸众生的爱情、婚姻、家庭生活，更写出了他们在日常交往、悲欢离合、恩怨情仇中，所显示出来的善良本性、热忱义气和高洁人格。这些普通人身上珍贵的民间性格，照亮了他们卑微的人生，照亮了沉重的底层社会。《倾斜的山村》写一个近乎完美的县里下派的女青年干部韦晓丽到龙王山调研，与农村干部的官僚习气做斗争的过程，正面力量好似胜利，其实农村干部对权力的渴望和乡村生活美好前景仍然矛盾交织。《傻子宝的寓言》利用小说悬念与巧合的技术优势，写小镇上傻子的预言凑巧被言中，辐射着一个小镇周边以及小镇中间的人物画廊和风云变迁。
3、历史场景的再现
透过现代小说空间还原历史真相，突出历史场景中个体生命的真实和人性的复杂，在《父亲的大寨地》和《打赌》得到突出表现。《父亲的大寨地》回到农业学大寨的年代，以家庭视角写出平民英雄的形象。而《打赌》回到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饥饿成为那个时代经历过来的人最直觉的历史记忆，饥饿以及在饥饿状态下人的尊严的丧失在小说中得到最充分的展现。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生存，女人屈辱地生存着，饥饿把女人变成不知廉耻的动物，长期形成的文明在饥饿状态下顷刻坍塌。
4、青春岁月的追忆
人生在青春这一段时间里，是非常情绪化的。焦躁、不安、迷茫、激情、渴望、浮躁，同时，又一下难以脱尽少年的稚拙、单纯、怯懦与善良。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说，必须有一种文体与之对应，这就是成长小说。读成长小说可以找回记忆，得到心灵共鸣。成长小说让人微笑、叹息、沉思，这是成长小说《那终将逝去的青春》的魅力所在。在青春的迷茫中，体验着心灵的成长。
5、多样化艺术的尝试
现代写法的努力实践。小说的艺术实验与变革，往往发生在短篇小说文体上。譬如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先锋派”、“现代派”小说的兴起。但90年代之后到今天，短篇小说向现实主义、向“本土经验”回归，艺术探索逐渐式微，但有一小部分作家，依然坚持艺术创新，写出了一些独树一帜的作品，这是格外值得关注的。寓言小说《刺猬和鼹鼠的爱情》奇特的构思、丰富的想象，穿越时空的爱情，小说的艺术功能恣意展示。
诗意小说的精心营造。短篇小说从文体上来说接近诗的特性，因此很多优秀的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赋予了浓浓的诗情画意。王蒙说过：“短篇小说也要追求诗的凝练。短篇小说追求的是诗的境界、诗的语言、诗的表达方法。”《玉碎佛》、《钥匙扣》和《冬天的童话》尽管有简单的故事和叙述，但作者诗化的语言和淡化的故事，使作品韵味悠长，具有浓浓的诗的特质。
短篇小说在襄阳地方文学中占有重要位置，它在塑造人的灵魂，陶冶人的情操上，起到很大作用，是人民喜爱的文学样式。许多名篇家喻户晓，深印人心，许多名作里的人物变成了生活中的“共名”，在潜移默化中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审美趣味和思维方式。就叙事文学的发展来看，短篇小说历来都站在前沿：五四新文学运动如此，十七年文学如此，新时期文学亦复如此。然而文变染乎世情，当今消费化、市场化、媒体化时代，短篇小说的“空间”和“平台”明显受限，但它仍然是活跃的、多样的、充满生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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