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
孙延志
“我是条狗哩！”如同咱的名字，成了一条臭狗哩！”
狗儿躺在黑暗潮湿的一个公厕墙角里心下说。狗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里就抖落出两颗豆大的泪珠来。狗儿一天都没找到吃的。挨黑来到一家描红雕花的门楼外，一群孩子正在游戏。一个身体长得象条草鱼似的男孩，——小孩门管他叫黑爷的。正喝一罐健力宝，另只手里还拿着一罐呢！“呵呵！健力宝，一罐……”
狗儿知道，这健力宝可比尿酒好喝。当年他爹过生日时，姐是拿着两罐健力宝给爹做生日礼物。后来见爹把它偷藏在柜角，还用一张废纸包住。那时狗儿就想这东西一定比尿酒好喝。终于有天狗儿偷了一罐，跑到村外老榕树下对陈三爷说：“这可比你那尿酒好喝哩！”陈三爷就对他说：“来一口三爷尝尝。”
“呸！———你”狗儿说着双手使劲拧健力宝罐，可咋也打不开，急得一头大汗。最后终于发现顶端上头有一个小扣环，便用力一拉，只听“嘭”地一声。罐子是打开了，可里面的水却溅了狗儿一脸。陈三爷见状哈哈大笑：“好小子，再好喝也不能喝到脸上去呀！”
狗儿一听也顾不得回话忙用手把脸一抹，将罐里还剩的一下子喝干，还不解馋。便将空罐放在牙齿上磕着说：“咋就没了呢！”
陈三爷瞧着免不了吞过涎水，“狗儿，看你那馋样倒真有咱这尿酒好喝。”说着，把酒葫芦往嘴巴里灌一口。狗儿这才将空罐从嘴里拿开。甩手抹一把嘴唇说。“好喝，好喝。只是有点麻麻的，辣辣的……唉，可惜泼了那么多，要不，给三爷你尝尝该多好。”
“你一一”陈三爷说。“眼气你三爷呢！”
后来，狗儿又准备偷他爹另一罐，他爹正找他要少了那一罐呢！“爹，我真的没偷，”狗儿发誓说。从那时起，狗儿总想拥有一罐健力宝。可爹的生日一年才一回，狗儿就说：“我的亲爹老子哟！你咋不一天一个生日呢！”谁知爹再也没有过下一个生日。狗儿爹在过完60岁生日后一个月上死了。
现在狗儿终于又见到健力宝了……狗儿嘴里就流着涎水，眼巴巴地盯着那张草鱼嘴，一扇一合地吸着健力宝忍不住将涎水舔进口里、咽下肚里。说：“黑……黑爷，给俺一口吧！”狗儿那张污黑的手伸了上去。那黑爷见着好笑刚想开口，谁知呛了喉咙，只听“扑哧——”吐出一口健力宝水来。好半天才缓口气，骂句：“臭要饭的，想呛死你黑爷呀！”
“不不，黑爷，我，我……”狗儿见黑爷刚吐在水泥地上的健力宝水还在蠕动……忍不住扑下身子用舌头去舔。黑爷见状忍不住笑着说：“喂！想喝是不？那你在地上学狗爬着叫。俺就把这满罐健力宝给你。”黑爷把另只手里健力宝举过头顶晃着说。
“你叫我学狗……狗叫……”狗儿把头抬起来，用污黑的手光一把嘴唇，然后手入在嘴里吸吮着。两眼却贪婪地盯着那罐健力宝。
“你干不干。”黑爷又晃晃手里的健力宝。
“爬呀，快爬呀！”有小孩一家旁催着叫喊。
“这可是罐满的啊！”黑爷故意把健力宝举在头顶。
是哩！是哩！满罐呢！狗儿肚里系有万千条虫虫在窜着并发出“咕嘟咕嘟”响声，象在说“喝……要喝”狗儿终是忍不住流着口水说：“你……你说话当真，满罐呀？”
“骗你这个”黑爷用手比王八状。
于是狗儿就爬在地上，嘴里学狗“汪汪”叫着……黑爷和那帮小孩见状哈哈大笑：狗儿忙起身抢过那罐健力宝揣在怀里，象狗样逃去……
我是条狗哩，我今天成了真正的狗哩！狗儿把空健力宝罐捂在心口，蜷在厕所墙角心下说。这时刚才那两颗豆大的泪珠就流在狗儿脸上了。“我是条狗哩！”狗儿又说了一句。接着狗儿突然大骂起来“狗日的陈三爷，诓我狗儿哩！”你狗日的不是说我狗儿只要出来闯世界我狗儿就发财了吗？狗儿如今成了条真臭狗哩！”骂着骂着狗儿头一勾便睡着了。
天气十分干燥，四周的坟丘上野毫的叶子卷成一团茸拉拉的。刮过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请来打井的人们个个打着赤膊，脊背上的汗水在阳光下被抹成小片片的白光，舔一口咸巴巴的。
这鬼天气！要是下场雨就好了。牛二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说。就见陈三爷眯一眼天空，从喉咙挤出破嗓门。“下棺——”
就有人过来接过狗儿怀中他爹骨灰盒子，平平稳稳地放在井中，陈三爷的破嗓门又叫了起来：掩棺——陈三爷叫的时候是把脸对着天喊的。牛二就说，狗儿你用衣角兜把土撒在棺上，掩棺的第一把土得你先撮呢！狗儿就红着眼圈，忙撮把土兜在衣服角里，然后撒在他爹骨灰盒子上，接着打井的就挥锹填土掩棺起来……
“狗……狗儿，你狗日的发……发呢！”陈三爷的破嗓门喘着粗气，喜喜地说：“下……下雨呢！”
在狗儿的当地死人下棺下雨，说是后人有运气。人们一听陈三爷说，这才不约而同地把头抬起来看天。太阳正火辣辣地悬在半空哩！人们心下就说，球，陈三爷么不是在说胡话么？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太阳突然一下子藏了起来，天也就阴了下来。就听牛二叫起来：“着了，我着雨点了。”黑蛋忙停 下手中的活，“着了，几点？俺咱没着？
“三点，不不，五点。”牛二也学着陈三爷样把脸对着天说。
“狗儿的狗儿，你小子要发哩！”陈三爷又说。
此时，狗儿正把脸对着依然干裂的天空。终于，狗儿感觉到鼻头上有些湿润，才舒一口长气。高兴地说：“是，是雨点呢！俺的亲老子爹哟！你老人家在保佑你儿发呢！”
“狗日的陈三爷，骗人呢！”
狗儿翻过身子骂了一句，便猛的惊醒过来，见已天已大亮狗儿赶紧爬起来。狗儿是怕再晚一点，那个看厕所的胖老太婆来了，就会拧着他耳朵骂他：“我叫你个懒狗贪睡。五尺的个子也不知找点事做！”这个时候狗儿往往赶紧叫痛求饶：“胖婆，你放手，我这就去帮你老人家打扫厕所。”“帮我？”胖婆更使劲拧狗儿耳朵说：“我这饼子白给你了，我这地方也白让你睡了！”
待狗儿“哎哟”声还没叫出。胖婆早就松开手来，从篮子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把一个烧饼递给狗儿，“狗儿，快趁热吃了吧！”
“谢谢胖婆！”狗儿一把夺过烧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当然狗儿有时候夜里饿得慌，睡不着，就早早起来，把厕所打扫的干干净净。加上刚才扫厕所把仅有的一点力气用尽，几乎快昏过去这阵子，胖婆却偏偏不来。惹得狗儿就骂，“死胖婆，八成是在路上叫车子轧着。”过后狗儿就又后悔起来说不该咒胖婆死。胖婆死了，今天早上的烧饼从哪来呢？于是狗儿只有眼巴巴的盯着厕所大门。希望一下子见到胖婆那胖墩墩的身子。直到胖婆姗姗而来。
今个是咋着呢？胖婆还没见来。狗儿把厕所冲刷打扫干净以后，才发现天还早着呢！那明亮的光只不过是一顶圆圆的月亮发出的。狗儿还以为是天大亮了！看着月亮象个大银盘似地贴在前面那坐楼顶上，狗儿就想起家乡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漂亮呢！这时候二丫的一对羊角辫就在狗儿眼前晃动起来……
二丫是陈三爷的甥女，和狗儿从小青梅竹马。那晚的月亮也跟今晚一样，不过那个银盘似地月亮是挂在村前的小河上空。那个时候狗儿和二丫及一群村上的小伙伴在河里戏耍。五月的风刮过河面，凉悠悠的。小伙伴玩得开心，突然外号叫混混虫的小顺子对二丫说，我是龙王爷，要娶你作龙王奶奶……说着就一把抓住二丫一只手往河心游。吓得二丫高骂：“混混虫，大坏蛋！”继尔又大喊：“狗儿哥，快救我——”
狗儿就一个猛子扎过来一把抱住二丫，另只手将混混虫往水里按。嘴里大骂：“还不松手，老子灌死你。”混混虫的手是松了。可人在水里却不见起来二丫吓得忙说：“狗儿哥，不会淹死了吧！”
“他小子，淹死活该。”狗儿说。
就听见混混虫在远处水面叫道：“呵呵！你们看啊！狗儿搂着二丫当媳妇呢！”
二丫这才发现狗儿还将自己搂着呢，忙挣开狗儿游上河岸坐在柳树下边：“吮吮”哭起来……
狗儿慌忙也上了岸过来。说：“二丫，你哭啥？将来我就是要娶你当媳妇，天天搂着。”
二丫说：“人家不是哭这个，不是嘛？”
“那，你答应啦？”
“答应啥”二丫不哭了。
“给我当媳妇啊！”
“嗯！”二丫笑了起来。
“哼哼哼……”狗儿也跟着笑起来。这一笑狗儿才发现原来做了一个梦，梦见二丫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狗儿仔细一瞧原来楼顶上那盘圆月不知何时躲了起来。唉！可惜二丫后来得病死了。狗儿心下叹口气。就听老胖太婆的嗓门在门外叫。“该死的狗儿还在贪睡呀！”人也就来到了跟前。
“没……没呢！”狗儿忙起身说“胖婆，厕所我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呢！”胖婆没理他。过去厕道里看。这才说：“有些出息了。给，烧饼。”
“谢谢胖婆。”狗儿接过烧饼吃起来。
“谢啥！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胖婆说。“唉，我说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何不出去找个事做。将来挣点钱，回家娶个媳妇。”
“胖婆。”狗儿咽下最后一口烧饼。“可俺啥也不会，就一身力气能干啥？”
“那就找点下力的活做做。”
“我这不天天在找吗？可都大半年，我……我……”狗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别哭，孩子，明日我帮你找找看。”
“真的？”狗儿一下子跳的老高。“胖婆真好。”
瞧这孩子。胖婆一旁看着，心里却笑不起来。
第二天胖婆真的给狗儿找了一家酒店打工。酒店老板是个秃头老头。秃头很啰嗦地对狗儿说，这个……每天剩饭剩菜你随便吃。活路儿只是每天劈一捆木柴，冲两遍地下也这够了，但是呢！冲地用的水不能用自来水是不是？那样每天要多花出好几块水钱呢！那……这个这个你每天就到池塘里去挑水回来冲吧。路不远，来回也就两三里路。秃头这才将正剔牙的签子扔了。最后说道：“当然，你给我干活，我也不会亏了你。每月你给我200元泔水费也就够了。“
“我给你钱？”狗儿有些弄不明白。“我给你干活，倒向我要起钱来。”
秃头说，就是剩菜剩饭、洗碗水、刷锅水什么的！你没见院角那口大缸吗？见狗儿不解地看着他。秃头又说，“你每天干完活抽空把泔水挑到泔水市场去卖，一天下来赚个十块八块票子呢！一月多少？300多元呢！除去给我200元，你小子一月净赚100多元，一年多少？你小子算算看，一年能挣下1000多元呐！咳咳！哪去找去！”
“真有这事？”狗儿一听高兴万分，“啊，我狗儿也能挣钱呀——！”
秃头说的泔水市场，其实是一家私人养猪厂。从酒店过两个马路左拐500米就到。远远望去，厂门口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他们大都进门时挑着、拉着满桶、满车的泔水，仍由汗水在头上、身上淌着，而眼神却充满希望。那出来的却见个个怀揣票子，满面春风……
狗儿不一样。狗儿每天提水冲地，往返十几里路，早就练就一副好腿脚，加上本身长得结实，每天剩汤剩菜喝着，这肚里的油水似乎每天都在往外冒，浑身使不完的劲，百十斤的担子挑在肩上，如同挑着两桶棉花似的地，轻飘飘的，闪悠悠地。远远望去象是只鸟儿的翅膀扇着。狗儿此时就觉得自己是鸟儿。狗儿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蓝蓝的天空看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狗儿突然想起这首歌来。只不过此时白云下边跑的不是什么马儿，而是象马儿一样飞着的他狗儿，哩！狗儿这样想的时候，两脚就真生了风似地，狗儿似乎看到白花花的票子了，狗儿就浑身劲力爆涨，整个身子象要炸开似的，狗儿忍不往想叫想喊，终于狗儿喉咙“嘭”地一声炸开了，“我狗儿发财啦！”
这爆炸声一下子震撼了整座城市，引向周围行人往足观看：这人是咋个着啦？而此时我们的狗儿早一下子飞到养猪厂大门口了呢！
养猪厂院子挺大，这里收泔水的不用过磅。而是所有送来的泔水必先倒在写有“猪厂“两个字的桶里面，桶不大，和家用水桶就差不多，也就装百十斤一担子的样子。再有一个瘦子，人称猴爷，手里拿着一截称竹棍，人称“金箍棒”，泔水好坏，全凭猴爷和他的“金箍棒”。首先猴爷用“金箍棒”在桶里搅两下子，这是在看泔水稠稀，若稠稀各一半，猴爷可就发话了，“谁的，一担2元。”便“哗啦”撕下一张条子。
猴爷就把那条子往来人手里一塞，“好货，一边领钱去。”来人便喜滋滋地拿着条走开，领钱却了。当然也拿了条不高兴地。猴爷就骂，边用金箍棒在他桶里捣两捣。“瞧瞧，就他妈两颗菜叶子一桶污水，也来换钱，给你5角钱一担还是看你两条腿来回颠簸呢！”
你要是再有些不服，猴爷可就说了，“挑回去吧。”那手里的“金箍棒”便指着门外让你走人，你人也就蔫了，挑回去的不是功夫？而是白摔掉这5角钱哩！
这会儿狗儿的双脚踏进猪厂大门，便有一人拦住他。“哎，小兄弟，来来。这边有话对你说。”狗儿见是一中年汉子，样子挺和善的便随汉子去到一避静处，汉子说：“我说兄弟，你这是第一次来是不是？那能全挑稠的来，老大远挑来，一担顶多给你3元钱，划算么？咱们今个合作……嘿嘿！”汉子笑两声，指着门前的一个大塑料桶说。：“兄弟实不相瞒，这里面装的全是池塘清水，若是把你这稠的往里边一倒，稠稀各半，你这一桶泔水不就多出一担来，想想看，价钱翻倍呢！咱两个对半分如何？”
狗儿想想说“|说了半天俺还不是3元钱吗？”
“这……这个？”汉子没想到眼前这娃子头脑反应怪快。忙说：“要不，给你四元？”
狗儿还真扔下担子跑了过去，一会回来时对汉子说“行，咱俩合伙”。
“兄弟，我说的不错吧！嘿嘿。”汉子喜出望外。
狗儿怀揣钞票走在街道上心下说，陈三爷啊！我的亲老子爷啊！你的话咋就灵验呢！我狗儿如今真有钱了呢！我狗儿就要发财了！狗儿这时看天，天好。看人，人好，狗儿就说“老天爷啊！一下子咋就给我狗儿挣下4块钱呢！”狗儿正高兴着，就听有人喊：
“阿哥，阿哥，你过来！”
狗儿一听有人叫自己。忙住了脚一看，见街那边有一个小姐在向这边招手。心下想：这小姐是叫俺吗？她咋认识俺了？便向那小姐走去。那小姐见一个叫花子向她走来，刚想骂两句，却发现这叫花子虽说穿的破烂，可人长的蛮有精神，浑身充满阳刚之气。怕还是个童子身呢！边对狗儿指着手说“你，你快来呀！”
狗儿这才肯定是在叫自己，忙过去。“小……小姐，你叫我？”
“是呀！是呀！”小姐连忙说，“快跟我进屋说话。”狗儿仍有些犹豫“小……小姐，可俺不认识你呀！”
小姐一听，咯咯一阵娇笑。“阿哥真有意思。”
“是……是狗儿，不是阿哥。”狗儿忙说：“乡亲都管我叫狗儿。你还是叫俺狗儿吧！”
“狗儿——”？小姐越发笑了起来说：“好，狗儿，咱们还是进屋说吧！”见小姐上来卸他的担子，狗儿才慌忙说：“别，咱自个来。”说着把一对空桶和扁担放在门外边，这才小心翼翼地随小姐进她的租屋。
“你先坐，我给你冲杯咖啡。”小姐一进屋说。
“不不，我不喝咖啡。咖啡是啥？”狗儿未了问。
小姐瞟她一眼：意识到狗儿压根儿没见过咖啡。就说：“来杯果汁咋样？”“不，不，要是有罐健力宝，就……就行”狗儿嚅嚅地说。
“你喝这个呀！”小姐说着进去从食品柜中拿出一罐健力宝：“嘭”打开拉扣，递给狗儿。
“谢……谢谢！”
“你咋不坐呀！”小姐说。
狗儿说“我，我怕把小姐椅子坐脏了。”
“咯咯咯……”小姐又一阵娇笑“没关系，你坐吧。”
“那，我坐了。”狗儿这才将半个屁股轻轻地搭在椅边。小姐见状又忍住笑起来。弄得狗儿不知所措。“没什么，你快喝吧。”小姐说。
小姐又朝食品柜走过去说：“来，咱俩喝杯白兰地好吗？”
“不不”，狗儿将最后一口健力宝吞下肚里。边用衣袖揩着嘴唇说：“我不要白兰地，咱们家乡多着呢！”小姐拿瓶白兰地过来诧异地看着狗儿。狗儿见此忙说：“小姐说的白兰地，是不是满身开着白花的那种兰色小草呀？咱家山坡上多着呢！”“什么呀！你！”小姐又笑起来，然后说：“我叫阿红，咱俩喝杯认识酒如何？瞧这才是白兰地呢！”小姐说着将酒瓶商标指给狗儿看。又说：“看见了吗？法国的，据说有200多年历史呢！”接着，小姐将茶几上的两只杯子起满，递给狗儿一杯。狗儿慌忙起身将健力宝空罐放在茶几上，“阿……阿红小姐，我……我不会喝……”
“不会喝，那，阿红小姐就给你灌了。”说着阿红一只玉手已搭在狗儿脖子上。狗儿就一下觉得自己身子象电麻了。阿红早已把身子贴上去，嘤红小嘴一下子就扣在狗儿嘴上了。狗儿不由自主地将阿红抱住。接着两人就一起滚倒在地上了……谁知事后狗儿却一下哭了起来。
阿红小姐却满脸放着光彩，咯咯地笑着说：“你呀！真还是个童子身呢。哭什么呀你，别个男人高兴还来不及哩。”
“别……你别走。”阿红抽上一根烟，见狗儿要走便说。阿红一把拦住狗儿：“不就是两只破桶吗？来来。”阿红说着将狗儿拉到卫生间，伸手拧开房角一个水笼头说：“你呀！就先在这里冲冲澡，我去给你买套西装，待会咱们去酒店把你的老板炒了鱿鱼，也就是不干了。”
“这……这咋行？”
“|你呀！”阿红用手指点一下狗儿脑顶。“榆木疙瘩，阿红我喜欢你，从今后阿红供你吃喝，还用打工吗？好啦，我走啦！”阿红最后说。
待阿红走开，狗儿忙把水笼头关了起来。阿红前脚走，狗儿后脚就追了过来：“阿……阿红小姐，我……我还是想回酒店去。”
阿红见狗儿追来。先是一怔，道：“你……这快就冲了澡？”见狗儿头湿漉漉的，就又说：“也好，走，咱一起选衣服。”
晚上，狗儿西装革履的和阿红一进酒店，秃头老板把狗儿看了又看。
“老……老板”狗儿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哟，我说咋这面熟呢！还真是狗儿你呀！请坐，二位快请坐。”秃头老板心理犯着嘀咕：这小子，咋说发就发了呢！瞧！还挽着个娇小姐呢！
狗儿一旁发话了。“老板，这，这是阿红。”
“请问小姐想吃点什么。”
“有好的往上端！”阿红说。
“是，是，”秃头老板连忙说：“你二位慢坐，我这就去安排。”
这晚狗儿大醉。同进也吃了喝了这辈子他狗儿都没见过吃过的名菜佳肴……
打这以后狗儿吃遍了大大小小的餐馆，狗儿学会了打牌、跳舞，成天陪着阿红在圈内玩耍，双双出入娱乐场所。狗儿着装也十分讲究起来，一套西装价值几百元，当然这些都是阿红出钱，阿红供他吃、供他玩、供他赌……
这下，日子就一下子把狗儿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了。狗儿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流浪儿了，狗儿觉得自己一下子懂得了许多许多。因此，狗儿同阿红这样的日子一长，狗儿就觉得没劲，怀念起在厕所的事，尤其是酒店打工那时，尽管辛苦可多快乐呀！狗儿不是不想出去找事做，可阿红说只要他狗儿在这坐城市，不论他狗儿躲到哪，她都可以找到他，并让老板辞了他狗儿，当然阿红对狗儿开着玩笑说这句话的。可狗儿相信阿红有这个能耐，狗儿知道阿红现在做酒吧坐台小姐，她当过二奶，挣下许多钱，这个社会有钱什么事办不了呢？这是狗儿同阿红一起生活时最大的感受。几个月里，狗儿陪着阿红见过许多款男款女们如何挥金如土，狗儿曾见过一个款爷，把百元钞票粘贴在饭桌上拼成美女图，并把胸脯那个地方垒得鼓鼓的，叫过一个男待，让他用嘴去舔起来舔起多小张全归那个男待。那男待还真用劲去舔，脑袋象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引得许多观者哄笑，那个款爷满足得狂笑不止……
唉，那个待员同自己当年要罐健力宝学狗叫有什么两样，回到屋里狗儿还在叹气，这时候，狗儿觉得自己浑身一阵发冷。狗儿赶紧躺进被窝，把头捂得严严的……朦胧中狗儿觉得好象有人把他往村口那棵大树上捆。他便挣扎着大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为什么要捆我啊！”“孽种，你辱了祖宗啊！”族长得旺爷在说：“你知道族规第8条咋说的，男女苟合，是要被活埋的呀！”
“不……我……我没有……”狗儿拼命狡辩。
“哼，不知羞耻的东西。”得旺爷骂道“牛二把那淫女带上来，一块绑了，埋了。”
狗儿见是披头散发的阿红，忍不住吼道：“不，不管她事，你们不能啊！”
“唉！狗儿啊！”陈三爷叹惜道：“我说你发财可也没让你在这女人身上发呀！”
“陈……陈三爷，你……你救救她吧！”狗儿哀求道。
“哼！孽种！孽种呀！”狗儿发现是爹在骂他。忙喊：“爹！爹——你救救狗儿吧！
救救你儿吧！他爹却流着泪走开去。
“爹，爹啊！你不保佑你儿了？”狗儿哭道。
“牛二，你们快把这对狗男女一块绑了埋了。”族长得旺爷气得直抖身子。
“等等——”突然一女子从村外大路上奔过来，高喊道“二丫救你——”
是二丫，狗儿忍不住高叫：“二丫，快救我！二丫，二丫——”
“喂！狗儿你咋啦？快醒醒！”
阿红使劲摇晃着狗儿身子，狗儿睁开眼见阿红坐在面前。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狗儿，你刚才是不是在做噩梦。”阿红又问：“二丫是谁？”
狗儿这阵子完全醒过来说：“二丫是我们一个村上的，我们从小一块长大。”
“她对你很好吗？”
“是的，”狗儿说：“可惜她10岁那年死了。”
“唉！”阿红说：“狗儿我看你这些天老打不起精神，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咱俩过几天出去散散心，到黄山到北京故宫去游玩。”阿红正说着身上的手机响了，阿红接过电话说：“你先歇着，有客人呼我，我去去就来。”
阿红走了，象一阵风似地出屋去了。
狗儿躺在床上，想自己咋突地做那样的梦呢？狗儿开始想家了，想起小顺子前些天告诉他的事情来。小顺子告诉他说，咱村里办了果品加工厂，村里年轻人大多在厂里上班。农村种地不但不上交国家一分钱，反过来国家还每亩地补助咱老百姓百十来块钱哩！还有村里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如今修成柏油路。狗儿回来吧！外面的世界固然很精彩，可咱农家小院也风光着呢！
是么？狗儿一下子跳下床，狗儿觉得自己不能老这样呆下去，想着和阿红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苟活，这要在家乡早就被扔在井里淹死或坑里活埋多次了。可要一下子离开阿红，狗儿觉得不忍，觉得对不起阿红，可这是在淫 乱呢！犯了咱族规呢！
“不行，得走”另一个狗儿的声音在说。
……
太阳坠入地平线，抹一片柳林金黄。几根柳枝轻轻搅动着河面，狗儿掬一捧河水猛喝一阵，然后举起双手仰天高喊：“爹！二丫——狗儿回来了，便一个猛子扎入河里向对岸游去……
（, 邮编：441200； 枣阳市建筑设计研究院）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