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开了晨雾，可记忆还在，一点也没有消散。

周围的所有的建筑群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偌大的天地间，仿佛上帝拿了粗笔，任性地在忽左忽右，忽轻，忽重，大肆描绘，画到尽兴处，竟然端起水粉向人间泼洒，而后，扯开一块天大的乳白色纱布，把整个人间罩住。

茫然的车辆，不得不开亮全灯，像一个拄着拐杖夜行的瞎眼老人，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方法进行试探，用颤颤巍巍的行动，在雾海里，仅凭对过去的记忆，摸索着求生。

我看到的，不是那种薄薄的轻雾，而是如同魔障一样有铜墙铁壁的厚，它把世间一切统统都覆盖住，任凭你拼命地搜索记忆，也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虽然一路在紧张努力地保持思路清晰，但结果还是会陷入无可奈何的焦虑之中。

浓雾，绑架、挟持了平日爽朗的马路，它在混浊，萧瑟，冷暗的战场上，横冲直撞，并高喊整个世界都是它的，它随时在张着大口，等待蜉游而来的生命束手就擒。一切在我看来，用神秘，朦胧，迷幻描写，显得太过于轻而虚，只有用凶神恶煞和万分恐怖，才最为恰当，也最为合适。

什么也看不清，看不到。晨雾，时而浓的让眼睛，失去光明而产生出绝望，时而淡的让眼睛，有些许光感而顿生欣喜。远远望去，在雾海的深处，一闪一闪的萤萤之光，像极了天上移动的星星，那点光，神出鬼没的即使没有规律，却照出了人间尚存的一丝希望。

我终于走错了。但，在错的路上又发现走对了。

路程接近市区时，可能是因为温度有所上升的原因吧，像稀释过的白色颜料，晨雾略显的淡了许多。透过前挡，我在车行驶的过程中，逐渐能看清高低不异的建筑群，和熟悉的路边门面各类招牌上的名字，眼睛变亮的同时，心情也跟着好转。

8点送女儿准时到校后，我开始返程，这次没有再走内环的那条宽阔的卧龙大道，而是改行城市拥挤的马路。

太阳虽然还处于昏睡状态，但总归能看见城市面貌，眼睛能充分发挥作用。漫漫晨雾，依旧透着朦胧，不过，总算能重见人间美好，能看见来去匆匆的行人，看见五彩缤纷下勃勃生机，看见清晰划着车线的马路。这样的感觉，因为真实和存在，而显得无比的美好。

201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