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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老街

作者：张太学发布时间：2014年2月20日阅读数：1455 查看评论

      行走在老街，恍如穿越一段时光隧道，抑或攀援一条古老的历史藤蔓。
      老街是歇马最古老的街巷。儿时听说老街，那是因我随母亲到二姨家玩，去过老街几次，二姨家住歇马河一个叫尚家台子的村庄。听人说，老街有座石头拱桥，去了几次却没见着。后来又听人说，拱桥早就撤毁了。在我感觉中，老街离我家很远，想去趟老街，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其实，老街离我家较近，如若不堵车，驱车半小时就可到达。因为没有旧时的记忆，所以也就没有比较，不知那条重新焕发青春的老街，究竟还保存了多少古韵。进入老街，先入眼帘的是江西会馆青砖黛瓦，或许，这是东方建筑的一种形式，就建筑而言，亭子、长廊可避雨，房舍、大厦可住人，这江西会馆有何用途，史料颇有说法：明清时期，江西会馆遍布大江南北，甚至流传到了东南亚。遍布国内外的江西会馆，串起的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商业网络。那个时候，只要有市场的地方，就有江西人的身影。正所谓“无江西商人不成市场”。由此可见，江西会馆见证了明清时期老街的繁荣昌盛，见证了老街历史的沧桑巨变。
       据说从前的老街全部为青石板铺成，岁月悠悠，青石板没了踪迹，剩下一条满是泥泞的巷道。如今，巷道重新铺上了方方正正的青石板，为此，歇马镇政府耗资数十万元。两旁的居民房舍，虽然有些破烂，但大都有个像样的门庭。不少居民已按镇政府统一规划，盖起了古色古香的楼房。陪同采风的镇党委副书记郑万龙充当起了解说员，他说镇党委制订了以旧还旧仿古一条街的老街开发计划，不久将来，老街一定会成为游人前往购物的旅游点。我想，在明清时代，老街应该有过密匝的店铺和繁华的场面。
      行走在老街，透过花格子门窗，我仿佛是见到了江南古镇。我们一边漫步，一边品味那片承载着历史和时代的古镇，古镇老街两旁还有青瓦的屋顶，灰白的山墙，以及洋溢着东方审美的木格子窗。想想那青石板铺成的老街，想想那见证历史的石拱桥。或许，即将到来的旅游开发，会拯救这个老街。或许，也正是不当的旅游开发而毁掉了这个老街。
      行走在老街，我不知怎样去想象当年关云长横刀枪立马歇马河畔的情景；也不知怎样去想象当年石板岭吴家祖孙跨越歇马河走上革命道路的情景；我更不知怎样去想象当年为非作歹的土匪孙秀章是如何被解放军打得惊慌失措，狼狈逃出歇马河的情景。
      行走在老街，我的思绪忽地飘回到三百年前的歇马古镇，飘回到古镇的那条老街，飘回到老街上的各种特色小吃：香糯细腻的豆沙汤圆、肥瘦相宜的白切羊肉、焦黄脆酥的臭豆腐干。临街的店堂里蜂拥着大快朵颐的食客，挤不进去的人干脆在店门口站着、蹲着，手里抓着嘴里嚼着，那滋味真是不知道有多爽！
      行走在老街，我禁不住想起儿时在歇马赶集的情景。腊月二十四那天，赶集的人们如潮水一般。本地人外地人、男人女人、还有不少老年人，统统汇聚在新街人流中，如潮的人流沿着街道轰轰隆隆地往前涌。遇上涌回来的人流，街上顿时挤得水泄不通。整条新街充满了人们呼儿唤女的喊叫声、小贩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喧闹鼎沸的人声，混杂着各种车辆的马达声从新街漫过老街两旁低矮的屋檐，漫过老街稀稀落落的行人，漫过老街花格子门窗，漫过老街那条宽不过五米的巷道，窜飞到空中，散向四面八方。
      老街呈东西走向，全长估计不超过三千米。历史上这里应该有条河将老街分为南北两段，河上那座被历史淹没的石桥，我们不知道桥名是什么，我猜想桥龄应该与歇马古镇相仿。据说，过去桥北段的小店以卖小工艺品小饰品为主；而桥的南段一溜小铺尽是精美小吃。南来北往客商们可以从桥头吃起，一路上火上烤的、油里煎的、水中煮的、笼屉蒸的、有茶饮、有酒喝，只要有肚量，包你撑得走不动路。
      我们这批只有眼福没有肚福的客人，折腾了半天早已腰酸背痛，口干舌燥。东张西望也没有找到个茶馆。新街买茶饮料的商店比比皆是，但我要找的是堂内摆上几张陈旧的八仙桌，桌边围着四条长板凳的那种茶馆。老街有一家临街的老屋，门面不大，房屋陈旧墙壁斑驳脱落，屋里摆着八仙桌，低矮的屋前有一棵七弯八拐的树，树上爬满了瓜果藤蔓。东南墙交界处有一扇门，走到门前才发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跨进腰门是一方小天井，小天井完全用鹅卵石铺成，小天井的南面是一个能摆下两张八仙桌的堂屋。这是一个客堂，我仿佛看到客堂里面坐满了客人，他们边磕瓜子儿边喝着茶，静静地等候着我们的到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尾随而至，我问老人这里以前有没茶馆什么的，老人说门口旁边就是，但现在已经没有了。老人说如今都是用电烧的水，哪还有什么茶馆哦。老人感慨地回忆过去的时代，说茶馆的茶好喝，是三皮灌红茶，甜丝丝的。
      随行的小冯引起了老人关注。我不知道老人为什么关注她，是她俊俏的模样？是她高挽的发型？还是因为她曾经在老街出现过？我们不得而知。老人问那女娃子是不是老街人，问话时，老人表情自然流露微笑，年纪虽大眼睛却炯炯有神。我说她好像不是这街上的人，老人无语。后来我问小冯，她竟然说她小时候经常在这条街上行走。出于摄影爱好，我觉得应该在天井小院拍张照片，文友们都随声附和。于是，小天井响起了喀嚓喀嚓的拍照声。老人问有照片吗？我说没有，但相机里面有影像，想要照片可以拿到县城去冲洗，老人似乎有些失望。过了一会儿，老人说他要走了，并随手戴上一顶草帽。我被他的形象吸引了，简直就是一个非凡的模特儿。我忙不迭地对他说，不忙不忙，我们合张影再走。老人说前些日子来了不少人参观，已经给他拍照了，说是寄照片的，至今也没见着。老人说等镇上能冲洗照片了再照。见老人如此，我只好作罢，随后跨出门槛转向了新街，但我很留恋那位素昧平生的老人，留恋那个鹅卵石天井小院，留恋那条历尽沧桑却依然青春焕发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