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在《石油管道报》写作培训班上的讲课笔记整理)
报告文学是文学大家族中的一员。在有着数千年发展史的文学领域里，她是最年轻的一族。在报告文学发展演进中，她曾因为反映生活的敏锐快捷受到读者的青睐，又由于其新闻与文学的多重属性而长期被文学理论界漠视。但是无论理论界如何评价，随着时代的进化和传播科技的快速发展以及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人们对诗歌、散文、小说等纯文学作品的兴趣正在日趋淡化却是不争的事实。相比之下，报告文学这种既能快捷反映生活又能满足人们阅读文学需求的文体却越来越为受到读者们的欢迎。我们在书市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本来可读性很强的书藉也不得打出“纪实”的旗号，这种现象也从侧面印证了报告文学将成为新的世纪里人们阅读的主流品种。从事报告文学写作的作家也越来越多，《石油管道报》能够专门举办这个写作培训班本身也是对报告文学写作的重视。今天请我讲一节关于报告文学的写作课，实在有些勉为其难，因为我仅仅是个作家，没有专门从事过理论方面的研究，所以只能就我在多年从事报告文学写作的一些体验和感受跟大家作一次交流。
我今天打算从写作实用的角度讲四个方面的问题：
一、报告文学发展简史
二、报告文学的分类
三、报告文学写作中几种常见手法与技巧
四、报告文学写作中生活真实与文学再现之间的尺度把握
一 报告文学发展简史
文学家族中成员众多。主要成员有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杂文、寓言等等。细分起来，小说又分长篇、中篇、短篇、微型小说、并且又有通俗与严肃之分。现在我们看到的小说刊物上的流行小说又被分成若干流派。这里与本次讲座无太大关系，只点到为止。因为我们今天主要是和大家共同探讨报告文学的写作。
报告文学是文学大家族中的后起之秀，为什么这样说呢？了解文学发展史的朋友们都知道，在中外古代文学史上，是没有报告文学这个概念的，它是随着时代的进步与传媒业的发展应运而生的，并且发展迅猛，在文学大家族里逐渐由附庸而变为“大国”。
从报告文学的定义上看，报告文学本身具有新闻和文学两种属性。所谓报告，就指的新闻与时效性、文学就用不着解释了。所以要讲报告文学的发展，必须把它与我们在报纸上常见的通讯联系起来。因为报告文学与我们常见的通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们往往谈起报告文学时，容易把它与通讯联系在一起。这是因为两者有的文体比较接近。二者渊源十分密切。报告文学虽然现在已是文学的一个重要门类，但是它的历史却比较短。不过如果从纪实文学这个角度，报告文学也可以说是古代传记文学的延续。当它被定义为报告文学的时候，这“报告”二字就开始与新闻通讯产生了联系。可以说，现在的报告文学概念，是在通讯的基础上发展演变而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通讯算得上是报告文学的母体。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报告文学最开始是一种记者文学。例如在世界报告文学发展史上被称着“报告文学大师”的捷克作家埃贡。埃尔温。基希就是一位新闻记者。他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做随军记者时写了大量反法西斯的战地见闻一类的报告文学。并曾在1932年访问过中国，1933年写出了反映中国人民苦难生活和反抗日寇侵略、同情、支持红军土地革命战争的报告文学《秘密的中国》。作为记者，他写了不少为人民的正义斗争呼吁呐喊的新闻。但是作为一个作家，奠定他的作为名作家地位的却是他的十多本报告文学集。其中影响最大的还是《秘密的中国》。这其中最有影响的名篇是写中国童工苦难生活的《纱厂童工》。
回顾我们国家报告文学发展，由于理论研究的薄弱，至今也没有权威的报告文学发展史。所以对我国报告文学的起源也没有很权威的定论。不过就目前文学界熟知的报告文学作品来看，最早的报告文学（起码可以说最成熟的报告文学作品）应该是著名作家夏衍的《包身工》(1936 年写于上海)内容也是写纱厂童工的悲惨境遇。从写作的时间、地点、题材来看，有可能是受了基希写的《纱厂童工》的影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过《包身工》虽然稍晚于《纱厂童工》，但从作品的文学性和思想的深度以及作品的感染力等方面，夏衍的《包身工》比起基希的《纱厂童工》要高一个层次。同一个题材作品却成为两个层次，也许正是作家和记者在报告文学写作上的差异。可以说，直到现在《包身工》仍然是我国报告文学中不可多得的精品力作。
随着人类步入信息化时代，社会生活的节奏也在不断加快，报告文学作为新闻与文学的复合体，以它具有快捷真实反映社会热点的特殊功能愈来愈受到社会的关注和广大读者的喜爱。从而使这个新兴的文学门类异军突起，获得了社会前所未有的关注。学过文学史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们中国被称为文明古国，而灿烂的古代文学以无可争议的地位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标志。我国的文学宝库里可以说是遍地珠玑呀！但是中国文学里所有的门类都经历了数以千年计的发展和嬗变。报告文学却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就发展到其它文学门类无法与之相比的地位。这是为什么呢？这是由于报告文学的特殊属性而决定的。
报告文学实际上具有三重价值：一是新闻价值；三是文学价值；二是社会价值。它既有新闻的快捷，又有文学的立体感和可读性、也有启发社会思考的思想深度。它本身具有文学与新闻的兼容性，因而它这种文体同时受到作家和新闻记者的共同青睐。记者在采访中遇到用短新闻稿无法表现的人物或事件，就写成通讯或报告文学，作家们在生活中发现了特别有价值的人物和事件，而这种人物和事件又有极强的社会时效性，其他任何门类的文学作品都因为其创作虚拟性的特质和创作周期太长的时差而无法承担这个功能。而报告文学作为新间与文学的复合体，以其能够及时、敏捷反映时代强音的优势，理所当然的承载起时代赋于它的使命。所以报告文学被称为文学的“轻骑兵”。可以说在我们新中国的各个时期都有一批作为时代标志的代表作。比如记者穆青在抗日战争时期写的反映白洋淀游击队生活的《雁翎队》、比如抗美援朝时期作家魏巍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当时成为家喻户晓的名篇。）巴金写的《坚强战士》、1956年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刘宾雁写的《在桥梁工地上》、1963年魏钢焰写的反映纺纱女工生活劳动模范赵梦桃事迹的《红桃是怎样开花的》、1966年穆青写的《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等等，在当时都曾是脍炙人口的名篇。产生了当时其它任何门类的文学所无法比拟的广泛影响。
从这些作家和作品来看，我们可以看出一个特点，即：写这些报告文学的作家既可以归在作家里面，也可以归在记者里面。如穆青和刘宾雁既是知名的作家，又是新华社和人民日报的高级记者。而这些作品既可以算作新闻通讯的典范之作，又可以算作报告文学的名篇佳作。如《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这篇作品，在人民日报发表时原本是被作为长篇通讯的，而后来不少报告文学选本又把它作为不可缺少的篇目收入其中。作家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这篇作品，当时也是被作为战地通讯发表的。
以上虽然我们列举了不少作家和作品的篇目，但是这个时期的报告文学只能算作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在这个阶段的报告文学，无论对于作家还是对于记者，都是副产品。对于报刊杂志来说，也只是一种为丰富内容进行的补充。
报告文学的真正成熟，应该说是与文革结束后新时期文学的繁荣同步的发展的。为报告文学走向成熟和繁荣的作出巨大贡献的代表作家当首推我省著名作家徐迟。他的几篇代表作品也当之无愧的成为我国报告文学发展史上的划时代作品。
（徐迟主要作品：写我国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的《地质之光》、写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的《歌德巴赫猜想》、写著名植物学家蔡希陶的《生命之树常绿》等等）
徐迟的这些作品以文学家的非凡文学表现力和哲学家的思想高度、大诗人的超人激情把报告文学推向一个崭新的层次，为我国报告文学发展树起了一座至今无人能超越的里程碑。
徐迟和他的一组代表作品的出现，使报告文学的影响和地位大为提高，也推进了我国报告文学走向成熟的进程，从而也带来了报告文学的空前大繁荣。
这种成熟和繁荣的主要标志有以下几点：
1。首先有了刊发报告文学的专门阵地——人民日报社办起了专发报告文学的月刊杂志《报告文学》；
2。有了转载、选载优秀报告文学的选刊——四川人民出版社办起了《报告文学选刊》（与小说月报、诗选刊类同）；
3。有了专为报告文学设立的奖项，中国作家协会在全国性文艺评奖中增设了同小说、诗歌一样的报告文学评奖；
4。逐渐形成了一批专门从事报告文学写作的作家队伍。
其代表人物有：与徐迟齐名的刘宾雁、黄钢、理由、黄宗英、中青年作家有陈祖芬、麦天枢、贾鲁生、苏晓康、解放军作家李延国、钱钢、等等一大批。他们阵容整齐、知识面宽、文化层次较高、并有着较强的哲学思辩意识。
（代表作品有：刘宾雁的《第二种忠诚》、《人妖之间》、黄钢的《亚洲新大陆的崛起》、徐迟的作品在上面已经举过。从略。理由的《扬眉剑出鞘》、黄宗英的《海河边的小木屋》等；中青年作家陈祖芬的《共产党人》、苏晓康的《洪荒启示录》、《中国的小皇帝》、《阴阳大裂变》、麦天枢的《西部大移民》、《活祭》、不太出名但文章很有影响的诗人高伐林写的《天上一个月亮，地上一个月亮》、被称着怪才的贾鲁生写的《丐帮飘流记》等等。
在那个阶段，报告文学创作领域可以说是佳作连篇、绝响不断，在当时的文坛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轰动效应。在相当一个时期里，报告文学甚至成了文学的主流，使当时的小说、诗歌等其它文学门类相形失色。（摒弃政治因素）就当时报告文学创作活跃的程度来讲，可以说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
当然，虽然由于种种原因，目前已没有了专门刊发报告文学的刊物，但是我们的报告文学仍保持了持续健康发展的势头。比如许多刊物仍然保留了报告文学栏目，相信随着我国加入WTO，我们的生活方式将发生许多变化，我们的生活节奏将会变得更快，人们阅读要求将随着生活节奏的变化而变化，因此，反映既能真实生活，又具有可读性的报告文学可能更加受人欢迎。我们有理由相信，报告文学将会迎来新的繁荣。
二 关于报告文学的分类
要学会写报告文学，首先得了解报告文学的几种主要的类型。我们现在常见的报告文学，大概有以下几类：
1 .事件记录型
真实而又艺术的记录某个事件、某型活动、某项工程建设项目的全过程。如记录六十年代山西平陆中毒民工事件的《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追忆震惊国内外大地震的《唐山大地震》、记录引滦济津工程的《在这片热土上》、我自己在1992年写的记录余家湖港口建设艰难过程的《汉江在呼唤》等。
2 .社会透视型
通过对公众关注的社会热点现象用文学表现方式进行真实扫描，并引导人们进行深层次剖析；例如：八十年代作家霍达写的反映物价问题的《万家忧乐》、八十年代苏晓康写的反映中国独生子女问题的《中国的小皇帝》和反映离婚率急剧上升问题的《阴阳大裂变》等；
3 .政论型
这种类型的作品例子不太多, 也不太好写。 八十年代有感于知识份子出国热而带来人才流失现象的《国殇》；另有一部曾拍成政论电视片并引发较大争议的《河殇》就属这类作品；
4 .人物传记型
人物传记型的作品比较常见，也是报告文学的主流，长篇的如美国作家欧文斯通写的《梵高传》、《佛洛依德传》、我国部队作家金敬迈在六十年代写的《欧阳海之歌》、九十年代初部队宏甲写的《无极之路》等，短篇的就更多了，我们前面提到过的《红桃是怎样开花的》、《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就是很好的例子。
人物传记这类报告文学也是我从事报告文学创作的主要内容。（例如我写过的人物有《夏新梅还债》、《摩登农民》、《罗汉果》、《一个女推销员的生意经》、《生命在夕阳里燃烧》、《成熟的人格》、《脊梁》、《凝聚的群山》、《一张照片和一个人的人生》等等。
5 .素描特写型
这里说的素描引用的是美术名词，这种类型的报告文学也称着速写或特写，特点就是用简洁的文学描述一项活动的一个侧面、一项工程的一个施工场面、或某个人生活中的一个瞬间，特点是以小见大，以取得“窥一斑而见全豹”的效果。
报告文学主要的也是常见的写法大致就是这几种。当然也还有其它一些写法，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报告文学的类型就简单介绍到这里，下面就和大家共同探讨报告文学和通讯写作中一些基本技法。
6．编年史型
这种作品不常见，但却也是一种不可不提的手法。这种手法主要适用于写一种人物众多、时间跨度长而且缺乏贯穿始终的中心人物的重大事件记录。例如追忆当年试制原子弹过程的《中国神火》就是这种类型的作品。
三 报告文学写作中的几种常见手法与技巧
一. 写作动笔之初要精心设计作品的标题(篇名)
标题对于任何类型的文学作品都至关重要，无论是什么作品，标题都要精心设计。题名是否切题、是否精彩，都是作品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如果一篇好的作品加上一个好的标题，会对作品起到增光添彩的作用。我们平常说“画龙点睛”，这作品的题目实际上就是作品的眼睛。
作品的标题同时也是作品主题的一种隐寓。也可以看着是通篇作品的“定音器”。务必认真对待，反复琢磨，精心构思。有了最适宜表达主题或人物的题目，文章写起来也会觉得格外顺手，作品和作品中的人物也有了“精气神儿”。一个好的标题往往能照亮全文，使整个作品光芒四射。甚至能化腐朽为神奇，使人物经历中一些寻常小事或平凡语言变得寓义深长，从而使人物精神境界得到升华。
（例：《罗汉果》、《生命在夕阳里燃烧》、《飞旋的世界》（是轴承支撑着整个世界，它使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活力”）、（再如《石头是怎样开花的》一文的标题，乍一听很实，石头是不可能开花的，但仔细品味，就会感悟到一种精神，一种石头一样坚韧的精神）这几篇都富有象征意味。有时候也可以用一些古诗佳句作为题目。但一定要贴切，否则就弄巧成拙，让人产生画蛇添足的腻歪。（举例）：《不信东风唤不回》。人们一看到这句诗作的标题就会想到它的上句是“子规夜半犹啼血”。这篇文章太长。有18000字，只能给大家简略说说立意吧。当时拜金热正在兴起，一伙居委会的老太婆却在为大伙们的公益事儿千辛万苦地工作，无私的牺牲奉献。她们要用杜鹃啼血的精神、用自己高尚的心灵去唤回不古的人心。这句诗本身具有一种鼓舞人、感召人、呼唤正义回归的力量，这个标题一加，自己就感到文章亮了不少。所以文章出来后大家都觉得很好。再如我为保康大山深处的尧治河村写的报告文学，题名为《超越神话》，这个题名的来源是因为这个高山小村靠近神农架，在当地流传着我们人类的始祖尧曾来到这个地方帮助人们降服了为害百姓的恶龙，保一方平安的故事。我在采访中知道了这个传说，感到眼前一亮，当即将作品题名定为《超越神话》。这寓意是显而易见的。尧只是帮人们降服了恶龙，但却无法使人们富裕起来。而以孙开林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却带领全村人走上了富裕之路。这名字一下就照亮了全文。使以孙开林为代表的共产党人的精神境界和作品主题得到升华。这样的例子是很多的，这里不再多举了。总之一条，切记不要生搬硬套，更不要重复他人，务必切题、务必求新。
二. 细心揣摩，尽力为作品寻找一个好的开头
为作品构思一个好的开头同提炼主题和标题一样重要。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开头，写作过程就会十分顺利。这就像一座油矿找到了井口一样，作者会感到文思如泉，往往还会在写作中不经意的冒出许多出乎意料的精彩段落和精辟论议。一个精彩的开头会使作者首先激动不已，并能鼓舞作者充满自信、充满激情的去奋力完成整个作品。
（例：《生命在夕阳里燃烧》的开头：
“如果你留心会就会发现，夕阳西下时的情景是惊心动魄的——似乎不满足它在短短一天中带给人们的光和热，那巨大的火球在临近地平线前总希图释放出更多的热能和光亮，那种静态中的竭诚与努力是无与伦比的！你可以感受到天与地之间的相搏与撕拼、亿万军马混战中的厮杀与呐喊、成千座核反应堆在同一时刻发生聚变反应……”
这一段看似与主人公无关的闲笔，而实际上已作为隐喻和象征预先为本文主人公白文宪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为枣北农民改革种植结构、帮助农民脱贫致富的精神品格定下了基调
（例：《罗汉果》“在南国广东有这样一种果实，它长期在阴湿贫瘠的山地悄悄生长着。只有当它成熟的时候行才被人们发现。于是宝贝一般采了来，或入药、或做饮料。它的藤和根都是极苦的，果汁却奇甜。这果子看上去却并不起眼，可当人们饮用时，一旦把它放入水中，它便好像感激人们的知遇之恩似的，毫不吝惜的将那血一样浓的汁液吐出来，一次又一次，竟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滴。直到最后剩下那空空的躯壳。当你饮用这奇特的饮料时，你除了赞叹它的蜂蜜一样甘美的汁味，你更得感叹它的无私和坦诚。它叫“罗汉果”。
（再看《凝聚的群山》，开头部分花了不少笔墨描写九里川的地理环境，看起来有些拖沓，但读完全文你会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铺垫。
“往北。站在山梁上可以看清郧阳地区房县起伏的山峦。
往西。登上南川的板凳垭便能眺望神农架的群峰。
距这里最近的城市是襄樊，大约500里。
县府所在地保康山镇离这里约200里。
就连到孤零零驻着乡政府机关的那块比巴掌稍大一点的峡谷缝金斗坪，也要翻山越岭走上20多里。
山里人计算路路程的标尺并不完全就是“1KM=1000M”这个概念，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在茫茫无际的深山野岭中凭着双脚和体力消耗的感知估摸出来的概数。因此，九里川与外界的实际距离——龙其是心理上的距离，似乎还要更远一些。九里川的老辈人们有不少人一生中只到过百里开外的马良镇，如果有谁上过一趟保康县城便足可以作为一生的谈资……“
有了这些恶劣环境的铺垫，读者往下读到九里川人奋斗故事时，会在心中引发对九里川人精神的倍加赞叹。
三. 务必精心构思好一个寓意深长的结尾
说到这儿，也许同仁们感到不可思议，怎么还刚刚讲了开头，文章还没开始写就讲起结尾来了呢？我的体会是，无论一篇什么样的作品，在开始写作时首先就应该想到它怎样收尾。犹如一个故事，我们在开始讲给别人听之前首先就要想到它的结局。在我看来，文章的结尾是和文章的主题与文章的开头同样重要,对于一篇上乘之作，立意、开头、结尾都是必不可少的几大要素。人们常用“龙头凤尾”来赞美开头结尾都很精彩的文章，同时又用“虎头蛇尾”来形容缺乏精气神的结尾的文章。由此可见文章结尾对于整篇作品的份量。一个歌唱家唱了一首好歌会留给人们回味，人们常用“余音绕梁”来赞美。那么一篇好的报告文学、一篇好的通讯的结尾也会产生这种“余音”。精神的结尾能使作品锦上添花，使读者对整篇作品回味无穷。而且使作品的主题和人物思想意义得到拓展。例如鲁迅先生《阿Q正传》里的结尾就设计得十分精彩。阿Q被冤杀实际就是阿Q人生的结尾，但阿Q对自己被冤屈处死没有任何和怨气，还和以往一样，心想人生在世大抵总免不了有时候被冤杀吧？并且一直为自己在判死刑的判决书上画押时没把那个圈画圆而遗憾。然后就像他平时看的所有被斩杀的人犯一样高唱起来，他唱不到什么歌，只记得一句戏上的台词“我手执钢鞭将你打”，于是就把这句词唱得很响。甚至还特别想叫吴妈听见。
再如鲁迅先生的另一篇作品《故乡》的结尾，更寄寓了深刻的哲理：“其实地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不仅把鲁迅对被生活扭曲了性格的幼年好友闰土的失望和哀惋，把他对自己儿子宏儿和闰土的儿子水生的希望交织在一起的惆怅复杂的心绪表现得十分贴切，而且给读者留下了无穷的回味和对人生的深屋次思索。
徐迟在著名的《歌德巴赫猜想》的结尾也同样精彩。“他（指陈景润）生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玫瑰花，他反而取得了成绩，而现在呢，应有所警惕了呢，当美丽的玫瑰花微笑时。”
这诗一般的语言实际是一个警句，不仅是对陈景润的提醒，也是对所有取得成功的人的警示。充满了智慧与哲理，发人深省。
我们在学习写作报告文学和通讯的过程中也应尽量学习借鉴大师们处理作品结尾时的技巧，尽力使自己的作品也有一个好的结尾。至少要使作品无缺憾的善始善终。
我的体会是：如果在构思过程中有了理想的标题、精彩的开头、寓意深长的结尾，你要写的作品就成功了一半。
四. 努力寻找最适宜表达主题、最能展示人物本质的风格
我讲的这个段落可能会引起一些朋友们的歧义，因为风格是对一个作者写作的综合评价。怎么能在一篇作品里寻找风格呢？其实，一个作家是可以写出几种不同风格的作品来的。不过我这里说的风格的实际意义实际指的是作品的一种情调，当然，（作品的情调要根据题材来决定）。就是说你选择的风格是否与你所要描写的人物所吻合、这也是作品成功的重要因素。这个问题在古代文论《文心雕龙》里被称着“定势”（原文节选“因情立体，即体成势”白话就是说广章要写得体裁与风格相适应）。找对了适合表现主题和人物内在精神的风格，写起来就十分顺心。感到得心应手，珠连壁合。所谓“浓妆淡抹总相宜”，怎么写怎么顺。否则就会感受到十分别扭，效果也必定是事倍功半。比如说你用写知识份子的笔调增去写一位农民劳模，甚至再“吊书袋子”硬让他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让他在一些场合吟诗作赋表达理想，让他喜爱音乐美术、谈论罗丹的雕塑、评价肖邦的钢琴，那就会让人想起曹雪芹笔下的刘佬佬进了大观园一样荒唐可笑，象焦大同林黛玉谈情说爱一样荒诞不经。
徐迟一生所写的报告文学全都是知识份子的，他笔下的主人公不是科学家、就是艺术家。因为他熟悉他们的生活和思想，他的诗一般的语言、浓厚的哲学思辩意识十分适宜表达他们的情操和人生追求。所以每天都写得得心应手。激情澎湃。每篇都是上乘之作。可以说，诗人的激情和哲学家的浓厚思辩色彩就是徐迟的风格。
而我们前面讲到的那些写社会问题透视型号的报告文学的特点，除了浓厚的政论色彩和哲学思辩色彩以外，往往带有浓烈的火药味。如《洪荒启示录》、《河殇》之类。
我们再看穆青，他的作品就有好几种风格，《雁翎队》用的是诗画交融的风格，作家用白描的手法、诗化的语言描绘出雁翎队在白洋淀上同日本侵略者斗争的生动画面，整篇作品象一首漂亮的散文诗，而写《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则用的平实的手法，通篇充溢着一股浓厚的政治激情。
再如我们曾看到过改编成电视剧的《中国神火》实际上准确的说还是一种电视报告剧，因为参与原子弹研究的人物十分重多，上至党和国家领导人、中央军委主要领导人、下至无以数计的为中国核工业隐姓埋名的科研工作者和战士、工人，如果用一般编织完整故事的手法实在难以表达那跨度漫长的岁月和无以数计的人物。无法将每一个环节和每一次挫折从容完整的表现出来。于是作者就找到了适宜表现这种大型特殊题材的风格——这种风格是一种不多见的“编年史”手法——粗线条、大跨度、快节奏的风格，使主题得以完成。
如何确定你将要写的作品的文风，当然也要与作者的功力和修养有很大关系，魏文帝曹丕在《文论》曾这样谈论作家与作品的风格：“夫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虽在父兄而不移以子弟。”他的意思是说，各人有各人的风格，完全由各人的修养、秉性决定，不可遗传。他说的“清浊有体”指的就是文章的风格。
这里谈谈我自己在报告文学写作中的一些实践：如《ZXY——飞旋的世界》（见湖北人民出版社1991年12月版《飞旋的世界》一书）这篇报告文学。当时市委下达一个任务，宣传我市的十大先进企业，我被派去写襄阳轴承集团。我过去没写过工业，特别是像襄阳轴承这样的大企业，在采访后感到很有些棘手。因为我过去主要写农村题材，无论是小说还是报告文学，都以农村题材为主。但是如果再用写农村劳模、农村党员或支部书记那种风格，必然失败。我的脑子里形成的大意象是轰鸣的车库，严谨的劳动组合，科学的管理，严格的劳动纪律，人与机器的合作必须高度服从于旋转的机械……高速度，快节奏，庞大的机组，巨大的轰鸣。这只是一种表面的大意象，而它的背后则是产业工人的精神，产业工人对社会的贡献。要写出这种当代工人阶级的群体人格，还要表现出现代化大工业的气氛，这就需要一种大气势，大手笔，努力使文笔服从于题材，服从于大工业气势。
到写作《东方底特律之梦》时，我在写作技巧上就有了较大主动性，立意是写汽车产业开发区人的创业精神，并刻意从这些创业身上折射出襄樊人的车城之梦，折射出襄樊人诸葛亮式的智慧。如果孤立写一个小小的开发区，就不会有好的阅读效果，我在写这篇作品时，把开发区的建设放在世界汽车工业发展的高度，放在观照我国汽车工业全局的大背景下，意义就大不一样。它就突破了襄樊狭窄的地域性，通过一个省级开发区的发展反映出整个国家对外开放的伟大成就。
写《夏新梅还债》中的夏新梅、《罗汉果》中的酒厂技术员赖育才、《一个女推销员的生意经》中的乡镇企业推销员李开兰等单一的人物，就尽力使文笔婉转、细腻，写《罗汉果》就着重写赖育才的同罗汉果一样苦涩的命运和他获得新生后苦心从事科研、努力开发新产品最后救活工厂的细节；写推销员李开兰就得为主人公营造一种浓厚的商业氛围，侧重描写主人公在推销产品中的艰辛生活细节。而写农村支部书记，就尽力用与他们相朴实厚道的性格相吻合的平实文笔，在突出乡土味的同时，试图借鉴画家的表现，用色彩来增加作品的感染力。如我写《黄土的脊梁》和《生命在夕阳里燃烧》等作品时，就结合枣北和襄北的黄土岗地特点，有意识的从开篇到结尾始终赋于作品一种褐黄色的意象。
五. 运足底气 , 浓墨重彩写好重头戏
“重头戏”的说法是我引用的戏剧语言。在报告文学里，哪怕是一个短篇的通讯中其实也都存在着“重头戏”，这就是人物命运或经历中最能打动读者的事件或情节，如科技人员搞科研过程中遭受挫折压力最大的阶段，人与人斗争最激烈、最残酷的阶段，英雄献身时刻的关键场面。（例：《人民的好医生李月华》一文中“把自己的一切给人类的壮丽事业”一节就是这种重头戏
“……八月二十七日，她忽然病倒了。
八月三十日是李月华连续高烧的第三天。
这天上午，社员李文用拖拉机拉着他的爱人来找李月华看病。一见李月华倒在床上，就说：“李医生，你休息吧。俺们等几天再来找你看。”李月华说：“有病哪能等啊！”她让爱人赵斌扶着，走到拖车前，仔细地给病人作了检查，开了处方。李文夫妇走后不久，李月华的体温又上升到摄氏41度，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当天晚上10点多钟，产妇邓霞生下婴儿两个小时以后，胎盘还没下来，大量的出血引起虚脱被送进丁湖医院来了。邓海泉医生给为产妇进行子宫按摩，不见效果。产妇的丈夫丁持东说“是不是去请李医生？”郑医生为难的说“看来要做胎盘剥离手续，我们医院也只有李医生能做，可是她高烧三天了，上午还休克过去了，我……”
时间在飞逝。产妇的病情越来越危急，丁持东忍不住了，悄悄来到李月华家。看着昏迷中的李月华，他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时刚巧李月华有些清醒，凭直觉知道来了人，挣起来轻声问：“谁呀？”“李医生，俺孩子他娘好她快没命了……”李月华强撑着要起床，可是一阵晕眩，又倒了下去……
“老赵，快扶我起来，救人要紧！”李月华声音十分微弱，但语气是那么刚毅坚定。赵斌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同丁持东一左一右搀着她走出门外。
淮北平原上的初秋深夜，大地沉寂，清风凉爽。持续高烧41度的李月华，被凉风一吹，“哇”地一声吐了。从宿舍到门诊不过二十多米，可是李月华接连呕吐了三次。看到这情景，丁持东激动的说：“李医生，你回去吧！”
李月华艰难地走着，轻轻地摇摇头。她以顽强的毅力走完了那20米，这是她生命途中光辉的20米！”
再如徐迟《歌德巴赫猜想》中的第八节：徐迟在照葫芦画瓢的描画了陈景润的一节数学演算公式后来了一大段诗一般的抒情:“这是何等动人的一页又一页篇页！这些是人类思维的花朵，这些是空谷幽兰、高寒杜鹃、老林中的人参、冰山上的雪莲、绝顶上的灵芝、抽象思维的牡丹。这些数学公式也是一种世界的语言。学会这种语言就懂得它了。这里面贯穿着最严密的逻辑和自然辩证法。它是在探索太阳系、银河系、河外系和宇宙的秘密，原子、电子、粒子、层子的奥妙中产生的。但是能升腾到这样高深的数学领域去的人，一般的说并不很多。
且让我们这样稍稍窥视一下彼岸彼土。那里似有美丽多姿的白鹤在飞翔舞蹈。你看那玉羽雪白，白得不沾一点尘土；而鹤顶鲜红，而且鹤眼也是鲜红的。它踯躇徘徊，一飞千里。还有乐园鸟飞翔，有鸾凤和鸣，姣妙、娟丽，变态无穷。在深邃的数学领域里，既散魂且荡目，迷不知其所。”
这一大段看似与数学公式毫无关联的诗化文字，实际上是对陈景润在证明“1＋2”完成前夕的诗意象征性描写，这段文字足以象征“数学皇冠上的明珠的璀灿”，如果要实实在在的写那种演算过程，读者读起来不仅枯燥，而且如同看天书一样艰涩难懂。徐迟这样一处理，便能让任何一个不懂高等数学的人都会对这皇冠明珠的憧憬与赞叹。作家就这样巧妙的避开了数学公式的枯燥，用诗画交融的手段来表现这颗数学皇冠上的明珠的璀灿。表现陈景润到达数学尖端境界后的壮美。
（结合自己的创作谈体会）
我在报告文学和人物通讯的创作中对重头戏的描写是十分重视的。每当即将进入重头戏部分时，心里便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激动。这个时候就需要冷静一下，停下来休息一下，精心思考，运足底气，调动一切手段，确保以充沛的精力和亢奋的激情写完作品中的“重头戏”部分。（例：报告文学《国土上的那一点绿》中 B小节“为了生命的绿色就得付出生命般的代价”一节，写的是生活中最常见不过的栽树，但是我力求把它写得令人震撼。使主人公、黄岗村党支部书记姚春元和黄岗的村民们再简单不过的栽树场面 具有了一种悲壮的色彩。
写村支书姚春元带领村民们见缝插针绿化荒山时，我这样写这道“缝”：
“有人粗略算了一下，仅果园一项，这个小村的人投工共27万6千多个，至于用材林每亩得多少工？四万亩荒山的绿化总共得多少工？小村的人没有算出来，但那肯定会是个天文数字！这就是支书姚春元说的“缝”！
这条条缝是姚春元领着全村人从极有限的生命空间里用一滴滴汗水融化开来的……
一连四个春节，邻村人在炮仗和美酒构成的热烈气氛中欢度新年时，黄岗村人却在支书姚春元的带领下脱光了膀子在荒岗上挖果树槽子。
邻村人看得发傻：“黄岗村人肉成缸，酒成坛，这样苦做为的个啥？”
的确，黄岗村人们有的是肉，有的是酒，所不同的是，他们把酒和肉带到了荒岗上——为了省出吃饭的功夫，姚春元带头在工地吃团年饭。全村人也都到工地上团年。为了感谢村民们的支持，姚春元和党支部成员们从家里带来了酒，上好的高粮烧，倒满了，给每个村民敬上一碗！
再如写黄岗村人顶着酷暑在山上挖树的情景——
“七月，是黄岗村人一年四季唯一的一点空档。小麦进仓了，稻田管理也可以撒手一阵子了，姚春元瞅准这个“缝”，又把全村人带上了那座被称着“硬骨头”的青石岭上。青石岭名符其实，褐黄色的表土下全是破碎性的青石。姚春元和他的400多个村民同这些石头拼开了命！
“正午，火毒的日头在青石岭上跟一群群褐黄色的光脊梁形成了垂直的幅射线，皮肉吱吱冒油，石山袅袅生烟，天上晒，地下蒸，即使一动不动的站在青石岭上，没准也会在烈日和高温中窒息死亡呢。何况那些抡镢挥镐的人们！
心要被煮熟了。
肺叶子快要扇不动了。
五腑六脏都几乎要溶化在汗水里流了出来……”
支书姚春元本人给自己找了块最难啃的地方。姚春元是个患过尿结石的病人，这时候肾部又痛了起来，每抡上一镢头，他都象被人捅了一刀子般剧烈的疼……
“你不能倒下呀姚春元，你一个人倒下了，整个工地上的人情绪都会受影响……
他默默地告诫自己，咬紧牙关，狠狠地抡着镢头，一下，又一下……
为了子孙后代，为了给这褐黄色的国土上添一点绿色！”
……
再比如我写的关于尧治河的报告文学《超越神话》：
在上篇“感天动地创业路”这一章的第三节专写尧治河人为办电站征服马面河，降服“老龙”的故事。这是他们创业史上最艰苦卓绝的一章。也是作品的重头戏之一。在这一节中，我尝试改变过去对单个个体的描述，改用对当代群体愚公的写意式的表现手法，但这种写意又不完全是画家们简约的意象，而是不惜笔墨细致入微的描了这一阶段的劳动场面——进而把笔触伸展到人的精神状态，把尧治河人那种与山斗与天斗，惊天地动鬼神的当代“红旗渠精神”展示给读者。使读者有如身临其境，从而为尧治河人可歌可泣的创业精神赞叹不已。
总之，报告文学和通讯中的重头戏如同戏曲中的高潮，犹如交响乐中的华彩乐章，写好了重头戏，作品就有了站立起来的脊梁骨。大家务必认真对待。把人物最精彩的语言，最感人的行动，最打动人的情感集中使用，“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在写作进入到重头戏阶段时，要调整情绪，运足底气，拿出看家的本领，写好文章的“华彩乐段”。
六. 调动一切手段来映衬、烘托作品的主人公
这里说的调动一切手段烘托主人公，听起来有些像讲电影和戏剧。但是不要忘记，我们写的报告文学或通讯，这就与电影戏剧有着本质的不同。戏剧电影的故事是根据生活素材虚构的，而报告文学和通讯则强调的是真实。
映衬烘托是所有文学作品写作中的常驻用之法，对于报告文学和通讯写作自然必不可少。人们常说：“红花还要绿叶衬”，也叫着“绿叶扶红花”，这指的就是映衬和烘托。写作中的映衬方式很多，我们下面讲几种常用的方法。
一. 事件映衬法
事件映衬法在《文心雕龙》中称为“事类”，“据事以类义，援古而证今”实际就是通过事件来比照，援引事例来证明事义，引用古事、今事、旁事来证明自己要表达的事义。不过要注意，这种比照映衬要注意抓住“类”，与你所要表达的主题具有同类性质的事件，而不是可以随意借来的与主题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
例1：我在写襄轴集团党政领导团结这一小节就引用了一则从报纸上抄来的短消息。某企业书记与厂长闹矛盾，书记取消了厂长的预备党员资格，厂长就索性开除了书记的厂藉。然后再写襄轴党政班子的团结。在这种极大反差的映衬下，就无形中使人感受到襄轴班子的团结是多么难能可贵。
例2：《凝聚的群山》中写九里川人用脊背将几万块砖和几十吨水泥背上海拔1600多米的高山之巅修建电视转播站这一节，就引用了上古时代“精卫填海”的传说故事。（见《飞旋的世界》一书中《凝聚的群山》“一个精卫填海的当代故事” 一节）；
例3: 同是这篇作品，“九里川的文明史掀开新的一页”这一节写的是九里川人追求文明生活，一家人也要建两个厕所，把男女厕所分开。在写这件事之前，我引用了一个关于农村厕所男女不分，导致公公和媳妇之间的尴尬。这看起来似与主题无关的关于厕所的故事（笑话）实际上从侧面映衬了高山上的九里川人追求文明的难得境界。这里要提醒大家，你援引的事件与你笔下要写的事件一定要有一种内在逻辑联系。
二. 人物性格映衬法
《凝聚的群山》中写了九里川一个叫李世印的猎户“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看你把我脑袋怎么搬？”“他说这话时眼横着、脸横着、整个身子都横着，只有眉毛是竖着的。”这一段对李世印的描写，意义在于明写李世印，暗衬（支书）刘应志，实际为了映衬出刘应志的工作效果。连这种倔巴头竟也服了刘应志，而服了刘应志就等于服了共产党。
同是这篇作品，我写九里川办矿的艰难、打开矿石销路更难的情节，就用了村矿矿长刘老凯的特殊性格。开头人们都不相信老凯这个闷嘴葫芦能把矿石卖出去，但是老凯有老凯的办法：
（原文：“看刘老凯的外表，无论如何不像个搞外交的材料。黑厚脸膛厚嘴巴，全没有业务员们灵光的脑瓜和伶牙利齿的口才。没想到他就是凭着这个“厚”字，成了个出色的外交家。
安阳；南阳；
达县；安康；
武汉；宜昌……
老凯一双厚脚板，凡是通汽车的地方他都摸去试试；
老凯一付厚脸膛，再难看的脸色他也不尴尬；
老凯那屁股厚，再冷的板凳他也能坐下去；
老凯嘴巴子也厚，“吭哧吭哧”吐出一个字就象一棵钉，没有一点水分，再冷的人见了他也得以诚相待。”）这一段文字明写老凯的性格，实际上映衬出了九里川人的群体精神人格。
三. 环境映衬法
这是一种常见的手法,即通过对环境的描写来衬托人物,最终使作品达到完成主题的目的。
例：（报告文学选《哥德巴赫猜想》中关于文革左派们对陈景润的刁难的描写：“他被帽子工厂看中了：修正主义苗子，安钻迷，白专道路典型，白痴，寄生虫，剥削者。就有这样的糊涂话：这个人，研究（1＋2）的问题，他搞的是一套莫名其妙的数学，。让哥德巴赫猜想见鬼去吧！（1＋2）有什么了不起！这段1＋2不等于3吗？经人混进数学研究所，领了国家的工资，吃了人民的小米，研究什么1＋2＝3，什么玩意儿？伪科学！这就是环境在映衬——这就是当时陈景润搞研究时的社会环境。试想这对于陈景润压力有多大，压力大，成功的意义就更大了。 我自己在写作中是十分注重用环境映衬人物的，并且不惜笔墨，有时甚至是浓墨重彩。再比如，焦裕禄的主要事迹是治沙，临死前他留下遗言，“死后把我埋在兰考县的沙丘上，活着我没能治好沙，死后要看着你们把沙丘治好……”治沙是他一生的志向，也是他在兰考工作一年多的主要业绩，所以在这里沙丘就无形中起了环境映衬作用。
再如我近年写的另一个先进典型，这就是我市著名的尧治河村，它的村支书孙开林同志现在已成为全国劳模、全国十届人大代表。我进入尧治河村时我首先就被那险恶的环境所震撼，在采访结束回来之后，脑子里留下的印象只有神秘险峻的大山和一群当代愚公般挖山不止的尧治河人。于是在开篇我就把这神秘的感觉首先传递给读者。
“初次攀上尧治河的人无不为这个山村的神奇所震撼。这个保康县最偏远的行政村，在版图上已犬牙交错般嵌入大神农架的崇山峻岭中。
“尧治河山水的名字十分怪异：类似老龙洞、马面河、雷打岩之类的地名随处可见。全村30多平方公里没有一分平地，座座险峰比肩而起，条条狭谷深不见底。崖面断层或如雷辟或如刀削，崖头峰尖或如牛头或如马面……尧治河的另一个奇观是多雾，峰腰谷底四季云蒸雾腾，散聚间形成缥缈的面纱将座座山崖笼罩，使人平素很难看清尧治河山水的全貌。”相信读者读过这一段文字之后，对尧治河人在如此环境下创造的惊人业绩必定会赞叹不已。也会对我们党的优秀村支部书记孙开林充满崇敬。
四.遭遇不幸是映衬人物的常用手法
人物的不幸遭遇往往成为作家们用来映衬人物的最有效手法。这是个非常常见的手法，也是效果最好的办法。在现代影视戏剧表演中，有煽情一说。文学写作上借用这个词感到有些低俗，而且表现艺术形式也不一样，所以还是叫着烘托或映衬。我读过郑浩先生一篇写得很感人的报告文学，是写一个叫任少兰的小学教师的，任少兰的事迹本身不错，但作者在剪裁素材时却抓住了最能打动人情感的东西，那就是人物命运的极度不幸。任少兰全家九口人竟有五个人〔父亲、三个弟弟和小妹妹〕全都被可怕的癌症夺去了生命。这对一弱女子该是怎样的打击！但是任少兰的可贵就在这里。她忍受着人世间最大悲剧带来的极度痛苦，潜心教育事业。痛失五位亲人的遭遇没能击倒她，她更加珍爱她的学生，把所有爱心都转移到了孩子们身上，像爱自己弟弟妹妹一样爱着每一个学生，并且创造了“四步导读法”和“快讲教学法”。这些成绩对民办教师出身的主人公固然难得，但正是因为作者抓住了主人公的人生不幸，才使主人公任少兰的形象倍加感人。
像这类例子在我们许多报告文学精典作品中更是常见。我们可以这样设想一下，焦裕禄和孔繁森都是我们党的优秀领导干部，为人民办了不少好事，但是他们做的那些工作是我们党要求每个领导干部都要做到的。如果焦裕禄同志不得肝癌病逝，孔繁森如果不是因公殉职，那么他们生前的那些事迹即使再多，在人们心目中也只是属于责任内的正常工作，无法激起人们的崇敬和景仰。
再如《人民的好医生李月华》也是这样，医生的天职就是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李月华最后如果不是为病人积劳成疾的累死，那么她的那些平凡小事在人们心目中就会因司空见惯而变得平淡无奇。但是正因为他们遭受了不幸，把生命献给了事业、献给了人民，他们生前的一些平凡小事才闪烁出神圣的光芒。这就是遭遇不幸对人物的映衬作用。用戏剧语言说，这就是悲剧的力量。
五.重视细节描写，让人物通过生动的细节得到升华
这个问题对于从事写作的人讲，早已是老生常谈了。从我初学写作时就听一些老编辑、老作家们反复讲细节的重要。在小说里好的情节能够推动故事的发展，而好的细节往往能给人留下令人难忘的印象，有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人物精神世界的升华。在报告文学写作中细节也一样重要，光有骄人的业绩，光有闪光的思想是无法写出好文章的，甚至你报告的人物和事件本身很有价值，但是如果不设法挖掘感人的细节，作品也不会成功。你报告的对象也立不起来。光有事迹缺少细节的报告文学，这就如同一棵光秃秃的树干，没有槎岈的枝丫、纷披的绿叶，既使这株树干怎样高大粗壮，也显得没有生命力。所以我们在写通讯尤其是报告文学中，特别是写人物传记型报告文学和人物通讯，如果没有好的细节，人物就成了无血无肉的骨架或者 一付空皮囊，不仅不可爱，相反令人惧怕。假如这样一个女士向你求爱，恐怕人人都避之犹恐不及。
有些报告文学中的细节是处理得非常好的。
例：部队作家宏甲写的《无极之路》，这是一部写当代优秀县委书记刘日的优秀报告文学。九十年代的优秀县委书记与六十年代的焦裕禄有着许多不同之处，焦裕禄是国家处于三年困难时期的县委书记，在灾害连年、民生凋敝的情况下，焦裕禄以一县之尊却能与老百姓同呼吸、共命运，与全县人民一起共渡危难，使兰考人民感受到党和人民之间一种生死相依的情感，而宏甲在写九十年代的县委书记刘日时，就把侧重点放在了清政廉洁和实事求是的官德上。他在当无极县政法委书记时，为了一个给一个神志不清的死刑犯纠正错案，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调查取证工作。作为一个主管政法的领导，其细致的程度令常人难以想象。我手头没有这本书，记得大致的情节是说这个案子的人犯企图趁人熟睡之机偷窃别人钱财，结果这个主人醒了，起身就追，小偷就跑，在一个小巷子里，小偷抡起一把镢头把追来的人砸死了。被下面的民兵押到县里公安局，理所当然被判了死刑。被告自己没申诉，县里公检法三家均未提出任何异议。很快就结了案等待处决。刘日到任后在听取汇报时知道了这个案子。觉得这案子顺利得有些奇怪。便要调这个案子看一看。结果发现漏洞百出。十分草率。便下令暂停执行。这时候许多好心人都劝他别捅这个马蜂窝。因为当时判死刑要县委主要领导新批后才上报，这个案子结案是经过了从省到县各级政法机关的，如果这个案子一推倒，会让许多高层领导难堪。刘日是个有前途的年轻干部，怕处理不好关系影响他的前程。但刘日的高贵品质就在这时表现出来，他认为官的脸面再大也不如老百姓的性命重大。他不顾众人劝阻到狱中提审了人犯。结果发现这是个神志不清的人。说话时前言不搭后语。刘日心中的疑点更大了，便亲自介入调查。将打死人时的场景作为重点突破口。从作案的人家到打死人的小巷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结果他发现按照案卷中描述的在偷窃作案现场到追赶人被打死的现场有很长的距离，中间还要翻院墙，爬屋脊，拐弯抹角，按原告描述的10多分钟时间，无论如何是跑不完这段距离的。为了证实这一点，他还亲自扮着罪犯，看着手表按照原告描述的路线在前面跑，让人在后面追着，从原告家中翻墙爬屋、拐弯抹角跑到杀死人的小巷，结果时间差了半个小时。这一下打开了突破口，乘胜追击，攻破了原告的心理防线，供出了本案的真凶。那个像鲁迅笔下的阿Q似的人被无罪释放了，却连感谢的话也不会说一句。这一段情节深深的感动了我，我相信这位县委书记对人权和人生命的尊重会令所有读过这本报告文学的读者敬仰不已。我给大家讲这些，不是评论刘日的优秀，只是说明细节对作品和人物的重要。
再如徐迟在《歌德巴赫猜想》中对陈景润性格的成功描写也是细节的功劳。（例：他住的房子只有六个平方米，环境十分恶劣，组织上派人去看他时因为事先没预约，他竟然把数学研究所的党委书记挡在小屋子外面死活不让人家进去。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把陈景润这个科学家与众不同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
再比如穆青写的焦裕禄。他写焦裕禄不顾身患重病坚持工作，着笔并不多，只用了一个小细节，写焦裕禄为了忍住巨大的痛苦，用一支钢笔顶在肝部与藤椅之间，时间长了，竟把藤椅顶出了一个窟窿。这个窟窿的作用可大啦，它一下把焦裕禄那种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境界推到了极致。
再如《人民的好医生李月华》这篇文章。作者也很善于运用细节，作品写李月华为病人着想并没有空对空的议论，只选取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因为诊所院子很大，大门离宿舍较远，李月华怕病人半夜敲门听不见，就专门喂了一条小狗，只要有人一敲门，小狗就会“汪汪”地叫起来。狗一叫，李月华就会马上起来开门。这个小细节超过了上多少空洞的议论！瞧，这就是细节的魅力。
但是我们找细节时一定要抓住典型性的细节，一定要与所要表达的人物性格相吻合。并不是什么琐事都可以写上去的。
我自己在这方面也有自己的体会。例如我在写《不信东风换不回》这篇报告文学中写樊城区机房街居委会以陈尊凤为代表的居委会干部创业的艰难时就写了这样一个细节，"这伙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们用板车拉着机器设备走在大街上，大热的天她们又饿又渴，听到满街卖西瓜的叫喊声，这渴和饿的感觉更强烈了。于是陈尊凤为了鼓舞大家，将车子停下来，准备买块西瓜给大伙解渴。谁知身上的钱却不够买一块西瓜，老妈妈们看到书记为难的样子，都把自己荷包翻了出来，你二分，她五分终于凑齐了一小块西瓜的钱（九十年代初期的西瓜可不象现在这么便宜，人也没有这么多钱。）大家你吃一小口，我吃一口，最后都感到特别解渴"。
这个细节既写了居委会的经济窘境，又写出了老妈妈 们艰苦创业中的团结和乐观主义精神，后来碰到好多朋友都说，读到这里鼻子有些发酸。正是这种发酸使我意识到这个细节写作的成功。
再就是我在《夏新梅还债》（发表于《报告文学》1985年8月号）中也注意到了细节的运用。夏新梅的丈夫借款买的拖拉机刚投入营运就被火车撞了，拖拉机撞得粉碎，丈夫也撞死了，不仅贷款还不了，还欠下了一大笔医疗费。许多人认为这个年轻女人肯定会选择抱了孩子嫁人逃债的办法，纷纷跑到她家里讨债，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最后家里只剩下一只打气筒。结果迟到了一步的生产队长跑来找她“借”气筒打气，把家中最后剩的打气筒也“借”也走了。这看起来是个小事，通过这个小细节却对描写夏新梅当时的困境起到了很好的衬托作用。
六. 报告文学的人物描写中力求贴切真实,做到“不隔”
这里说的“不隔”是借用小说评论家俞汝捷创造的理论概念，他在 《小说24 美》中列了专章来叙说“不隔之美”。他说的这种“不隔”，其实就是真切，俞汝捷的这个概念来源于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比如，人们评价某人的文章写得不过瘾，常常用“隔鞋搔痒”来形容。我们这里说的“不隔”便正好与之相反。“隔”与“不隔”主要指的是我们叙事的语言，那么什么样的言语让读者感到“隔”呢？比如，在中国古典小说里，作者形容一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常常喜欢用“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这样的语言来描绘。那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到底美到什么程度呢？无论读多少遍，你仍然不知道这女孩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到底美在哪里。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隔”。
我们不少朋友在初学写作时总喜欢用笼统的语言，比如写一个好党员、好干部、一般总是说他“乐于吃苦，甘于奉献”这种文字只能在填报先进事迹的表格上使用，如果用通讯或报告文学来写人物事迹，（哪怕就是写总结材料）最好不要用这种高度归纳性的语言。因为这种空洞无物的词语用得再多，也对塑造人物没有帮助。哪怕你写的人物英勇献身了，用这种语言写出来，也因为不真切无法打动人。而许多优秀的报告文学之所以感人至深，令人久久难以忘怀，其成功的原因，就在于写得真切“不隔”。（例：夏衍《包身工》中写包身工的非人待遇就十分真切。
《包身工》在开头部分写的：起床场面：
“芦柴棒！去烧火，妈的，还躺着，猪猡！”
“七尺阔，十二尺深的工房楼下，横七坚八地躺满了十六七个“猪猡”。跟着这种有威势的喊声，在充满了汗臭、粪臭和湿气的空气里，她们很快地就象被搅动了的蜂窝一般的骚动起来。打哈欠，叹气，叫喊，找衣服，穿错了别人的鞋子，胡乱的踏在别人身上，在离开别人头部不到一尺的马桶上很响地小便。成人期女孩所共有的害羞的感觉，在这些被叫着“猪猡”的人们中间似乎已经很钝感了。半裸体的起来开门，拎着裤子争夺马桶，将身体稍稍背转一下就会公然地在男人面前换衣服。”
再看吃饭：
“她们的定食是两粥一饭，粥，它的成份可并不和一般通用的意义一样。里面是较少的灿米、锅焦、碎米、和较多的乡下人用来喂猪的豆渣粕！粥菜，是不可能的事了，有几个“慈祥”的老板到小菜场去收集一些莴苣菜的叶瓣，用盐卤渍一浸，这就是她们难得的佳肴。
她们一窝蜂的抢一般地各人盛了一碗，歪着头用舌头舔着淋漓在碗边的粥汁，四散的蹲 伏或者站立在路上和门口。添粥的机会，除出特殊的日子，譬如老板、老板娘过生日，或者说发工钱的日子之外，通常是很难有的。轮到揩地板、倒马桶的日子，也有连一碗也轮不到的时候。洋铅桶空了，轮不到盛第一碗的人们还捧着一只空碗，于是老板娘拿起铅桶，到锅子里去刮一些锅焦、残粥，再到水龙头边去冲上一些冷水，用她那方才在梳头的油手搅拦一下，气烘烘地放在这些廉价的、不需要更多“维持费”的“机器”们的面前。”
读到这里，稍有良知的人都不免会为童工们的悲惨生存状态感到悲愤交加。
作者通过这些真实贴切的描写把包身工的生活写得淋漓尽致，让人读后对资本家剥削虐待童工的行径感到令人发指，对可怜无助的童工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四 把握好报告与文学之间的尺度
关于报告文学写作中生活的真实与文学再现的尺度把握，实际上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报告文学的真实性问题，这个问题也一直是文学理论界争论不休的老话题。其实这是个不用讨论的问题。顾名思义，报告文学既应该是真实生活的纪录，又是经过作家对原始生活或事件观察思考后用文学形式写出的生活的报告。因为报告文学毕竟不是新闻报道，更不是照搬生活的流水账，而且它作为文学大家族中的重要成员，前面讲过的“文学价值、新闻价值、社会价值”的三重属性决定了作家的立场、观点以及文学表现手法必然在作品中起主导作用。那么这里讨论的其实就是在对真实生活或事件表述中文学介入的程度问题。而这个问题一直是报告文学写作中争论不已的焦点。但却又一直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因为这不是可以用度量衡来精确计算的简单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家个体自身素养和文学品质。老一辈的报告文学代表作家徐迟、黄钢各自持有不同见解。黄钢认为，报告文学必须保持生活原样的绝对真实，作家的作用仅仅局限在描述事件过程的叙述文字的运用上。徐迟则认为，报告文学既然具有鲜明的文学属性，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就可以充分调动文学的功能，为了表达主题的需要，在不改变事件真实性质的基础上甚至允许合理的想象。这两种观点在文学界都有较多的追随者，但绝大多数作者在实际写作中都不约而同的接受了徐迟的观点。甚至包括黄钢本人的作品也不例外。例如黄钢写地质学家李四光的报告文作品《亚洲新大陆的崛起》这篇作品，作家在写作中也不可避免的或多或少使用了文学的表现手法。但是应该承认，由于作家过分拘泥于事件本身的过程，其作品难免显得简单枯燥让读者乏味，如果把他写的这篇《亚洲新大陆的崛起》和徐迟写李四光的报告文学《地质之光》一比较，高下之分一目了然。同一个人物，同样的故事，作品的效果却大相径庭。你甚至会觉得这不是一个等次的作家写的作品。毫无疑问，正是由于文学的介入，徐迟的报告文学作品才具有了无穷的魅力。但是，怎样把握报告文学中文学发挥的度，却是一个不得不认真讨论的严肃的话题。因为时下有些所谓的报告文学中存在许多严重违反真实性原则的现象，有的作者为了取悦读者或者迎合编辑的胃口，不遵循报告文学真实性的基本原则，不尊重事实，对所写题材和人物进行任意的夸大，甚至进行捕风捉影的胡编乱造，还有的作者出于低俗的目的，给一些专门调人胃口的生活杂志信口杜撰所谓的纪实性报告文学——
例如，报纸就曾报道过一个仙桃的退休教师从来不采访、不调查、坐在家中闭门造车，专给一家靠低俗文章取悦读者的生活杂志杜撰所谓的贪官与情人的“报告文学”故事骗取高额稿费。应该指出，这种现象已经超出了我们讨论的真实性的范围，这种所谓的文章也已经不能算作是报告文学，这是对文学本身的玷污，一种道德的堕落，应该为报告文学同仁们所不齿。那么应该怎样处理报告文学中的文学描写的尺度呢？这里有一种很形象的比喻可供大家掌握——“戴着镣铐跳舞”。这是著名诗人闻一多先生谈论关于新诗改革的话，借用来比喻报告文学是再合适不过了。这就概定了报告文学既要充分发挥文学在报告文学中的积极功能，又要严格遵守报告文学真实性的原则，在真实性为前提的基础上充分施展文学的表现力。但是作者应谨记，真实是报告文学的生命和灵魂，如果离开了真实性的原则，任何对事件本身真实性的违背，就是对报告文学这一文体的亵渎。就是对读者的欺骗，欺骗读者的感情，欺骗社会舆论，这是所有具有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的人所深恶痛绝的。处理好报告文学真实性与艺术性的关系，使其既不违背生活的真实，又能发挥文学的长处，才能使报告文学的新闻价值、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有机的统一起来。纵观报告文学大师们的成功之作，无一不是这三者结合的典范。我们要认真阅读大师们的范文，潜心揣摩，悉心钻研，努力从我们身边的火热生活中发现能够引导人们进取向上、推动社会前进、特别是那些为人类的科学进步、为公众事业献身的感人素材，热心投身到报告文学的创作中去，以生活和时代“审美者”的眼光去观察和感受生活，用更多的优秀报告文学作品丰富新时期的报告文学文库，使报告文学这支轻骑兵成为快捷反映时代生活的文学“快速反应”部队，让报告文学成为文学百花园里最爱人们青睐的娇艳奇葩。
2002年3月整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