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善意的隐瞒也是伤害
邓耀华
张三长年在外做生意。春天的时候，张三感到全身无力，吃饭不香睡觉不安，于是张三就放下手里的生意，从外地回了老家。
张三回到家里后，家人陪他到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检查完毕后，医生对张三和张三的家人说，需要住院治疗。张三问医生是啥病，有没有必要住院。医生说，这病嘛，大也不算大，小也不算小，肯定是住院比不住院治疗要好。张三接着问，那我到底患的是啥病？医生看了看张三，又看了看张三的家人，然后对张三说，你去上一趟厕所吧，忘记给你做尿检了，最后再做一下尿检，然后再做住不住院的决定，至于什么病，我会在病历上写清楚的，你到时一看就知道了。
张三就去了厕所。
其实是医生有意支开张三的，等张三走开后，医生对张三的家人说，张三患了癌症，是胃癌，细胞已扩散，张三的生命也就只有三个多月的光景了，让他住院吧，我们做最大的努力给他治疗。张三的家人点了点头。医生说，张三的病，你们看是不是把真情告诉他，要是把真情告诉他了，他如果承受不住的话，精神很快就会垮下来的，那么很快就会死亡。张三的家人想了想说，那就不告诉他吧，请医院与我们搞好配合，把他的病情隐瞒起来，我们让他住院治疗，能让他多活一天是一天。医生点点头说，这个请你们家人放心，我们会与你们配合好的。
张三这时候把尿检也做好了。
医生在病历上龙飞凤舞之后，对张三说，你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只是胃部溃烂太严重，但如果不及时住院进行特别形式的治疗，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病，所以我们说你的病，大也不算大，小也不算小。
张三知道病情以后，问家人，你们的意见呢？家人说，住院吧，住院治疗方便些，再说你这病不能拖延了，要住院好好治一治。
张三就在医院住下了。张三的家人也住在医院里专门陪护。
张三一住下就是三个月，天天打针吃药，还有其它的器械治疗，把张三弄得苦不堪言。而这时的张三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张三明显的感觉出了什么，就问医生和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患了不治之症？医生和家人都闪烁其辞，说没什么大毛病，再住一些时间的医院就好了。张三说，你们在隐瞒我，我现在已感觉出我的身体出了大毛病。医生和家人仍然闭口不对张三说出他的真病情，张三火了，以拒绝再治疗相要挟，医生和家人才对张三说了实情。
张三听后，翻了翻白眼，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医生七手八脚的把张三抢救过来后，张三愤愤地对医生和家人说，你们隐瞒了我，看来是好心，但却害了我呀！
医生说，以我们过去接触癌症病人的经验，主要是怕病人精神上承受不了，不仅不利于治疗，而且还会加快死亡时间，所以往往都会征求家人的意见，然后对病人隐瞒病情。这样做为啥不好呀？你为啥说害了你？
张三说，你们这样做，未必对任何人都是好事，比如对我来说就是坏事。我过去在外边做生意时，认识了一个民间奇人，他有祖传的秘方，是治胃癌的高手，经他治疗的胃癌病人，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如果你们早告诉了我患的是胃癌，我会去找他治疗的，可是你们却隐瞒了我，让我错过了有效治疗期，你们说是不是害了我？
医生和张三的家人听了张三的话后，嘘唏不已。
张三接着说，退一步说，我去找了这位民间奇人，如果治不好我的病，我会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好好的跑几个地方，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再把我过去一些未了的事情做一做，这样我就可以满足的离开人间了。可是你们却隐瞒了我，只到现在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了，你们才告诉我真情，我再也不能去了却未了的心愿了，你们说，是不是害了我呀？张三说这话时，已是老泪纵横了。
医生和家人都被张三的话感染了，把头扭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张三此时此刻极尽虚弱，喘息了一会儿后接着说，死亡对我来说，我并不怕，但面对死亡，最好能有个心理调节过程，如果你们不隐瞒我，及早把病情告诉我，我会面对现实，好好调节一下心理的，可是现在我连调节的时间都没有了，你们这不是……害了我……是什么？张三说到这里，已开始大口喘气了，张三抬起手招了招家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三已不能再说话了，头一歪，断气了。
张三死时，脸上写满了一脸的遗憾。
（原载《天池》2008第10期，入选《中外经典微型小说大系》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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