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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撷珍(散文)
作者:周世菊  发布时间:2012年10月29日  阅读数:1906  查看评论  

                                    本草撷珍


                                    (一)黄连


    它是草本世界里的国王。它用它独霸天下的苦征服了所有的味蕾。


    第一次见到黄连是在上《中药学》的课上。药学老师提了一袋子弯曲如蚯蚓状的根茎,让我们猜是什么。只见那一砣砣的根茎呈土黄色,象鸡爪子一样三五根成群连在一起。有的鸡爪子抱成一团蜷曲在一起,有的伸开一根根小爪子张牙舞爪,有的突然伸出两根长长的爪子象翘起的兰花指,还有的爪子伸着懒腰象要睡觉,有的挺起胸脯象在站岗……,一坨坨的黄色小爪子各式各样,千姿百态,非常可爱。


    我们看了又看也没有谁能猜出是什么,老师迅速的拿出一个杯子,扯了几根小爪子放进去,用开水一冲。水一会儿就变成了淡淡的黄色,让一人尝一口。尝完后,老师问现在大家知道是什么了吧?我们一个个吐着舌头说好苦好苦,非黄连莫属也。


    只是这样小小的几节,就能够这样的苦入心肺,让人再也不能忘记。它该蕴藏着多少辛酸的分子,多少苦楚的能量?


    世上的草本植物有万千种,只有它把苦修炼到了极致。

    勾践在吴国卧薪尝胆三年,后复仇成功,终于成为强国之王。黄连生长在南方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上,风霜雪雨至少三至五年,方修炼成大苦大寒的正果。故在《神农本草经》中称黄连为上品,为君,又名,王连。


    黄连树其实再平凡不过,个子不高,不蔓不枝,亭亭玉立,和茶树差不多大小,只是叶子呈不规则的三角形,叶子上有裂形的花纹,边缘也不太整齐,有波浪形的花边。叶子为青青的碧绿色,冬天也不凋谢。二三月份开出一朵朵娇媚无比的小花朵儿,暗红色的花柄挺拔,金黄色柔嫩的花瓣微微弯曲,墨绿色的花蕊,在翠绿的叶子中小花朵显得清新淡雅,非常美丽。到了五六月份,花果由绿色变成黄绿色,就可以及时采收种子。而它的根茎也就是黄连,这个时候则正在地下安安静静的生长。在阴凉湿润的山谷里,在孤独寂寞的黑暗中,日日禀高山中天地清寒之水气,时时得生地南方之火味,一年一年的渗透煎熬,慢慢的就形成了它苦寒兼收的独特个性。    


    黄连名字的来历有两个。一个是正宗的药祖李时珍曰:“其根连珠而色黄,故名。”还有一个则是民间美丽的传说。

    据说,从前在土家族居住的黄水山上,有一位姓陶的医生。他家有个园子专种药草,他用这些药草给人治病。由于医术高明,远近都有人来请他去治病,陶医生出门的时候多,就请了一个姓黄的帮工来经管园子。陶医生的女儿叫妹娃,长的聪明漂亮,老俩口视为掌上明珠。妹娃也喜欢栽花种药,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园子里看花看药。正月的一天早上,寒霜未化,冷气袭人。妹娃来到园子里,见花未开,草未萌芽,就开了后门,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忽然,她看到路边有一朵黄绿色的小花开放了。妹娃越看越喜欢,就用手指把四周的泥土掏松,把它连根挖起,种在园子里。帮工看到这株在天寒地冻的正月就开花的野草,也很喜欢,天天浇水,日日上肥,那草越长越茂盛,后来结了籽,帮工又把这花的籽洒在园子里。第二年,园子里黄绿色的小花就开得更多了。


    不料,妹娃突然得了一种怪病,满身燥热,又吐又拉,只三天,就瘦得皮包骨头。陶医生到外地给人治病尚未回来,妹娃的母亲只好请当地另一名医前来给女儿治病。这位名医是陶医生的朋友,诊治十分细心。可是连服三剂药都未见效,肚子越拉越厉害,还屙起血来。母亲整天守护在床前,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想起女儿的病就掉泪。


    帮工看在眼里,很焦急,怎么办呢?忽然,他想起那绿色的小花,前个月自已喉咙痛,偶然摘下一片叶子,嚼了一下,虽然苦得要命,但过了一个时辰,喉咙痛居然减轻了。接着,他又嚼了两片叶子,当天就不痛了。妹娃这个病,这种花草能不能当药呢?不妨试一试。想到这里,他就连根带叶扯了一株起来,煎成一碗水,趁妹娃的妈妈去煮饭时,端给妹娃喝了。谁知早上喝的,下午病就好多了,再喝了两次,病居然全好了。这时,陶医生回来了,一问经过,非常感动,连声感谢帮工说:“妹娃害的是肠胃湿热,一定要清热燥湿的药才医得好。这开绿花的小草,看来对清热燥湿的功效呀!”


    因为这位帮工姓黄名连,为了感谢他,这药材也就取名为黄连。


    凡为君为王者,皆有其过人之处。黄连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它宁愿自已一生清苦,反为世人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去除病痛的君子之风。在《神农本草经》中记载:“黄连,气味苦,寒,无毒。主治热气,目痛,眦伤泪出,明目,肠澼,腹痛,下痢,妇人阴中肿痛。久服令人不忘”。在医圣张仲景的《伤寒论》中,用及黄连的方子达12个之多,可见它用处之广,这也是中药史上的一个奇迹,如我们经常用到的黄连上清丸,香连丸等都是它的经典方剂。


    平常日子里巧用黄连的地方也是数不胜数。


    在广东等很多地方都有一个习俗,新生儿呱呱坠地后一定要喂两勺黄连水,这样可以排胎毒并且可以清火明目。寓意是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孩子长大后就不会再怕吃苦了。


    很早的时候苏轼就在《寒食日答李公择三绝次韵》中写到:欲脱布衫携素手,试开病眼点黄连。可见那个时候若是有风热引起的眼睛红肿热痛,昏花,生翳等症状人们都知道用黄连水来洗眼了。

    小的时候手指或者是脚指生了甲沟炎,肿得象小泥鳅肚子一样时,妈妈就会用黄连水每天让我们浸泡,然后惊喜的看着肿胀一天天的消失。


    夏季,在四川的山区里经常可以看到成年人捧着泡满黄连或者是黄连树叶子的水杯在慢悠悠的品着,那绵绵不绝的清苦味道该是铁观音或者是碧螺春都无法比拟的滋味吧。山区里的孩子们更是可爱,不管是口腔溃疡嗓子痛,还是肠炎痢疾,都会自己要着要喝苦水呢!


    黄连的妙处实在是言之不尽。没有人因为它苦不堪言,就嫌弃它,不用它,相反都会把它视如珍宝。再苦的水,喝时只要念叨两遍“良药苦口利于病”,而后都能一饮而尽。


    突然间发现,黄连其实就是我们的消防队员,专泻心火。在这个多元化的时代,气候的异常,经济危机的暴发,竞争的激烈,心态的不平衡,情感的反复都会让上火的人群越来越多。黄连其实就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在用自已的身躯清除人间的烦躁虚热,在解除那些越来越凌乱的心灵负担。黄连那君临城下般犀利的苦水不知道浇灭了多少即将燃烧的欲望的火焰,掐灭了多少萌芽状态的隐患……;这神奇的苦水不知道洗去了多少尘世里的杂质,让多少浮躁的心灵归于宁静!


    只有苦,才可以澄清心智。只有苦,才可以唤醒我们沉溺于甜蜜之乡中的味蕾。

    伤心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抱怨说“袖口香寒,心比黄连苦”,不知道在黄连的心中,会有什么样的苦楚?它该又当和谁来比拟呢?

                                                 (二)赤芍和白芍
                                                                    
 
    五月,当牡丹花雍容华丽的落幕,菖蒲正欣欣然的展开翠绿的叶子时,芍药花便开始从容优雅的绽放。
 
    碧绿的叶子中,一大朵一大朵的芍药花俏立枝顶。安静、婉约、妩媚、暗香浮动。粉红、乳白、淡紫、鹅黄各分春色。这哪里是一片花儿,分明是一群小仙女,娇嫩的花瓣柔情似水,绰约的身姿起伏有致,一颦一笑惹人爱怜 ,一俯一仰让人迷醉。
 
    难怪从《诗经》开始,它就被定为情人节的指定花。“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西方的情人节送玫瑰花,和有刺的玫瑰花相比,芍药花花朵鲜艳粉嫩,一脉娇羞之态,更显柔美动人。“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芍药才是真正的有情解语花。她不仅柔美如玉楚楚动人,还是一味可以养血活血医治病痛的良药。
 
    芍药一名由来,《本草纲目》这样记载:“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此草花容绰约,故以为名。”在药学专著本草纲目中竟因美好容颜而被命名实在是绝无仅有。
 
    民间芍药的由来更有意思。传说牡丹芍药都不是凡间花种,有一年人间瘟疫,花神为救世人,盗了王母仙丹撒下人间。结果一些变成木本的牡丹,另一些变成草本的芍药,至今芍药还带着个“药”字。牡丹、芍药的根茎都可以入药,丹皮是顶有名的,杭白芍更是滋阴补血的上品。因此芍药也名“女科之花”。
 
    因为不是凡间的药草,据说当年李时珍也是久经波折才研究出它的疗效。有一天,一位外地人,送给他一棵芍药。他就种在药园里,仔细研究了叶花茎之后,觉得没有什么可做药用。一天,他在灯下看书至深夜,忽然屋外传来女子的哭声。他抬头一看窗外,只见朦胧月色中有一美貌女子掩面啼哭。华佗推门而出,却不见其人,只见那女子站的地方是棵芍药。华佗心中一惊,难道它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子?他看了看芍药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到:“你全身上下无奇特之处,怎可让你入药?”转身回屋。谁知刚刚座下,啼哭声又传来。再去看时,啼哭声处还是那棵芍药。反复几次皆是如此。
 
    李时珍觉得蹊跷,叫醒熟睡的妻子,妻子说:“药园里的一草一木,到你手里都成了良药,被你用来救活了无数病人。独有这只芍药被冷落一旁。想来你是没有弄清它的用处,它感到委屈了吧。”华佗听罢说:“我尝尽了百草,药性无不辨得清楚,该用什么就用什么,没有错过分毫,对这芍药,我也多次品尝过,确实不能入药,怎么说是委屈了它呢?”事隔几日,华夫人血崩腹痛,用什么药也不见好转,她便瞒着丈夫,挖起芍药根煎水喝了。不过半日,腹痛渐止,又服了二日,其病全无。她把此事告诉了丈夫,华佗才意识到自已忘记了研究它的根,着实委屈了芍药。后来他细致的研究了芍药的根,方叹之为奇。
 
    当地上的芍药花妩媚绽放时,地下芍药的根则正在吸收水土精华慢慢生长,三至五年则已入地三尺,星罗密布。这时的根茎粗细均匀,滋润饱满,是最佳的良药。
 
    等到秋露起时,芍药早已花叶尽落,除去枝叶,从土中取出全部根茎,趁湿斜切成薄薄的圆片,沸水尽煮,而后晾干,即可入药。
 
    芍药的根有两种,一种是赤芍一种是白芍。两者堪称姊妹花。赤芍是野生芍药的根,白芍是经过人工稼接栽培后芍药的根。赤芍呈红色,略纤细清瘦,但筋骨硬挺,白芍则色泽白晰,圆片稍大,触之清滑,带着温润的写意。
 
    两者的作用也是不尽相同。《本草正义》有言:“益阴养血,滋润肝脾,皆用白芍;活血行滞,宣化疡毒,皆用赤芍。
 
    因其为“女科之花”,所以治女性疾病用之最多。我在临床上用它们医治女子月事不调时,大多是在月事之前用赤芍,用之清热凉血、祛瘀行滞,缓解疼痛。月事之后则多用白芍,养血柔肝止痛。而在治疗痛经,孕前产后,更年期综合症等疾病时,则两者皆可视温凉寒热而调和应用。
 
    常常用到赤芍,则恍若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翩然而至,热情奔放,带着乡野的清新气息。周身的血液也因之而清凉、活跃、激扬奔流。正可谓“艳艳锦不如,夭夭桃未可”。这样的美女其实就如史湘云。酒后香梦沉酣,醉卧芍药裀,头枕芍药花瓣,任由花飞一身,蜂蝶戏闹,手中扇子落地,也被落花掩住。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天真可爱、开朗豪爽、仗义执言的史湘云才会有如此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吧!
 
    而白芍,则仿佛一位冰清玉洁,玉容端庄,温柔含蓄的女子正从云端缓缓而来。眉目浅笑之间,已然抚平所有的忧伤。这样丰姿婉约、从容安静的女子当属薛宝钗。看她对镜梳妆,把头发盘成蟠龙髻子,用珍珠夹子定了,把银簪子簪到上边,看看镜子,觉得素净了些,于是从花儿盒子里取出一支白芍药,往髻上簪了。一边画眉一边问宝玉:“这芍药和衣裳可配么?”宝玉笑到:“再配不过了。我倒想起易安居士的两句词。‘怕郞猜到,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叫郞比并看’。”人面和花面相映之下其实哪里还用比呢,只有身心皆美如白芍般的女子才能妆的如此和谐吧!
 
    女人如花,花如女人。每一位女子都想有着芍药花一样的容颜。而女人又是水做的骨肉,只有月事通畅,血脉充盈,才能如花一样滋润妩媚。赤芍和白芍,这一对姊妹花,真是宛如上天派来专为女性护航的天使。一个活血,一个滋血,纤巧绝妙的配合,看似娇小柔弱之躯,实则坚韧有度,美丽鲜活着一个又一个不老的容颜。
 
在五月明媚的阳光下,再去看芍药,忽然明白。为什么芍药花朵只开在枝头?原来不是为了争艳,只是为了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为什么芍药花朵那么鲜艳?原来只是因为她们的纤足之下,那些盘锦如玉的根就是一个源泉,“此爱绵绵无绝期”在为她们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三)甘草
                                        
     只要一提起服用中草药,大概每个人都会条件反射出一个字“苦”。中药确实大多数都是苦味,而有一种草药,却是另外。那就是甘草。甘草,顾名思义,甘即甜也,因其性平味甘,故又被称为美草、蜜甘。
 
    嗓子痛泡几片甘草茶,咳嗽含几粒甘草片,可能好多人都对甘草的味道并不陌生。甘草本身便具有清热解毒、润肺止咳、补益中气的作用。
 
    说到此,你可别以为甘草不过就是一种味道甜美清热解毒的小草而已。那可就错了。甘草可不是一般的中药,翻开医院里每天开出的处方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方子里都会看到甘草的身影。甘草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在南朝时即被医药学家陶弘景尊称为“国老”。后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又称其“诸药中甘草为君,治七十二种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般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故有国老之号”。
 
    “国老”是什么,国老就是良相,前有管仲、诸葛亮、狄仁杰,后有张居正、曾国藩等等。个个都是文胆武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而一株甜美的小草居然能够被尊称为“国老”,不能不称之为奇。这就是因为甘草有着独一无二的功效:调和诸药。
 
    中药有四气五味之说,这其实就和人的性格一样,指的是药物的个性。有的药为热性脾气火暴,比如附子、干姜;有的药太过寒凉会伤脾胃,比如知母、石膏;有的药竣烈刚强会致腹泻,比如大黄、芒硝;有的药补性特强,比如人参、当归;还有的药会有毒性,比如乌头、巴豆等。而甘草则是最温和平稳的个性。和热药同用,它可以缓解热药的过热之处;和寒药同用,它可以缓和寒药的过凉之处;和补药同用,能缓和补力,使作用缓慢而持久;和寒热相杂的药物一起使用,可以协调其持平;和有毒的药物同用,可以缓解其毒性。
 
    所以不论你是名贵或是廉价,是个性刚烈乖张还是冷峻阴郁,只要和甘草在一起慢慢煎熬之后,都会变得温和平缓,易入脾胃,达到最佳状态。甘草如和风细雨,在无影无形之中把它的甘平之味慢慢的渗入,润物细无声。
 
    明代陆粲《庚巳编》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御医盛寅有一天早晨刚进御药房,就感到头痛眩晕,随即昏倒不省人事。由于事发突然,周围的人皆束手无策。消息传出,有一位民间医生自荐为盛寅治病,取中药甘草浓煎后令其服用,不久盛寅便苏醒过来。其他的御医颇感惊奇。这位民间医生解释说:盛御医因为没有吃早饭就走进药房,胃气虚弱,不能抵御药气郁蒸中了诸药之毒,故而昏仆。甘草能调和诸药之性、解百药之毒,所以让他服用甘草水后便苏醒了。
 
    几片小小的甘草何来如此大的能量?曾带着这样的疑问走近甘草。
 
    没想到甘草竟然生长在内蒙、山西、甘肃等沙漠边缘,荒芜苍凉之地。在沙窝里,一丛丛一簇簇,耐着高温耐着酷暑,只要有一丝希望,它就顽强的展开叶片。圆圆的叶片在荒凉之中看起来是那么碧绿青翠,恬淡自然。坚硬的沙子让它的身姿变得纤弱矮小,不过几十公分,可它的根却足有三四米长。又细又直的根质地坚实,柔韧无比,深深的把自已嵌入沙子之中。因为它的顽强与坚韧,小小的它和胡杨林一样是沙漠里抵抗沙尘暴最有力的武器。
 
    甘草的甘甜原来竟是来自于这样坚苦卓绝的环境,甘草内心的温和与平静原来都是在这高温、严寒、风沙的磨砺之后。
 
    甘草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和平使者。不论自已再苦,奉献出来的都是那一缕缕沁人心脾的甘甜。无私的奉献自已,全心全意的成全它人,让万事万物和谐相处。如果没有一颗仁爱、厚德、慈悲的心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
 
    《本草纲目》总结的最好:“盖甘味主中,有升降浮沉,可上可下,可外可内,有和有缓,有补有泄,尽中之道尽矣。”看到此,不禁想到孔子当年因为看到人类不断的争斗、对抗、流血、陷于连续不断的苦难灾祸而不能自拔时感慨地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两者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甘草可能遵循的就是孔子所说的最完美的中庸之德。有许多人质疑中庸是折中调合,没有原则。辛弃疾当年也曾在《千年调》里说到“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他用甘草可以随处入方,不拘主药寒热温凉皆能配合协调的特点,来引喻那些俯仰随流、八面玲珑的世俗小人,来讽刺那些“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分善恶是非,万事调和的官员。
 
    事实上甘草当然绝非如此。甘草的寒热随人是为了使各种不同特性的药物能得到和谐统一,综合众药为一个整体,从而在治疗中发挥出更好的功效;便是它的甜味,也是实实在在的甜,绝不是裹上一层糖衣故作温柔的甜,它多少都能缓和汤剂的苦涩,便于病人入口。药界的国老,甘草做得名副其实,劳苦功高。
 
    甘草带给我们的是始终如一的甘甜,是如沐春风般的温暖。自已美,还把美奉献给大家,这样的美才能称之为大美。“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一支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
 
    现今社会,提倡和谐。但物欲与精神的冲突让持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态者变得越来越多。由于人性淡漠引起的事故更是频有发生,越来越从内心感觉到甘草人生的重要,在我们的身边太缺少如甘草一般情怀的人群。
 
    试想如果人人都能如甘草一样,胸怀仁爱与厚德,这个世界该会是多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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