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兄送昆弟献策金门 妻劝相公待机进士
转瞬之间,甫儿已经满周岁了。这孩儿聪明伶俐,已会走路,整日拍着小手,呀呀学语,围着大人“爹爹、妈妈”身前身后地叫。天伦之乐,令孟浩然和栩栩夫妻俩满心欢喜。
就在此时,浩然收到子容寄来的一封书信,打开一看,便喜上眉梢:“栩栩,子容擢进士第,已被分发到江苏武进任县尉。”
闻此喜讯,栩栩也很欣慰:“那白云先生呢?考中了没有?”
孟浩然收敛了笑容,黯然道:“只可惜,白云落第,心情抑郁,四海云游散心去了。”
栩栩不再往下问,只顾埋头做自己的针线活儿。
孟浩然怅然起身,缓缓来到后院。这里除了一大片菜地,还有有一片苍翠挺拔的竹林。少时,自己常跟着父亲和哥哥在这里灌蔬艺竹,嬉戏玩耍。
“真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啊!”一想到落第的王迥和尚未及第的自己,孟浩然心中一片迷茫。
嫩生生的竹笋,不知啥时候悄悄地从湿润的泥土中钻了出来。一棵棵直溜溜、秀挺挺的清水竹,舒展着纤细的枝叶,直插云天。竹叶随风翻响,竹竿轻轻摇动,衬托出一种奇特的美。构成了一幅竹的山水画。
茂林修竹,曲径通幽,一座凉亭掩映在这片竹林之中。
洗然和从弟邕然正在竹林间的凉亭里读书。见六哥来到,便起身相迎。
“邕儿,好久不见。近来伯父身体可好?我正想抽空过去给他老人家请安哩!”浩然走进竹亭,示意二人坐下。
“家父身体不错,就是近来脾气大长。” 邕然垂头丧气。
“为何?”
“为我进京应试的事呗!六哥,你知道,我天生愚钝,不是那块料。”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个父亲不望子成龙呢?邕儿应当体谅,好好用功读书才是。”浩然劝道。
“是啊。所以我才过来和洗然兄切磋切磋。”
“那就好。”
“洗儿,功课温习的怎么样了?”浩然又问。
“六哥,什么《中庸》、《易经》,我正头痛呢!”洗然道。
“洗然弟,这帖经之事,我也头痛。有道是,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积金千两,不如明解经书。为兄送尔等小诗一首共勉吧:‘吾与二三子,平生结交深。俱怀鸿鹄志,昔有鹡鸰心。逸气假毫翰,清风在竹林。达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六哥用心良苦,弟当铭记在心。”洗然和邕然点头应道。
过完端午节,洗然和邕然准备提前进京赶考。两边孟家都在忙碌着张罗上路的物品。
由于这几年沉湎于温柔之乡,加上王迥落第在心中造成的阴影挥之不去,孟浩然耽搁了学业。洗然弟倒是大有长进。在他的身上,寄托了全家的希望。
出发那天,孟浩然一直送出很远:“弟等献策金门,乃我孟家一大喜事。平日六哥我与弟等聚少离多,关照不够,心中甚为不安。此次初出远门,家人都不在身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考不考得中,都要及早南归,以免家人牵挂。”
“哥,您放心吧!弟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洗然顽皮地嘻笑着。
“六哥,珍重。请回吧!”邕然也道。他和洗然一直对兄长在学业上对自己的帮助心存感激。
“近来寒暑不常,冷暖自知,希自珍慰。为兄别无相送,只有一诗相赠:‘献策金门去,承欢彩服违。以吾一日长,念尔聚星稀。昏定须温席,寒多未授衣。桂枝如已擢,早逐雁南飞。’”
“六哥的话,弟等都记下了。你们都放心吧!” 邕然说罢,兄弟三人挥手而别。马蹄得得,渐渐远去。蓝天上鸿鹄翻飞;柴扉边,三径上,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鸡崽正在老母鸡的引领下叽叽喳喳地东奔西跑,欢快的觅食。涧南园里,多年以前自己亲手种植的果树都已结满了果实。
“真羡慕那冲天翱翔的鸿鹄呀,可三十好几的自己却象小鸡崽一样没有一点出息。流年似水,时光飞逝。转眼自己已届而立之年了,还功不成,名不就。有谁能为自己一荐朝廷呢?”孟浩然若有所失,黯然而归。一路吟着:
弊庐隔尘喧,惟先养恬素。卜邻近三径,植果盈千树。
粤余任推迁,三十犹未遇。书剑时将晚,丘园日已暮。
晨兴自多怀,昼坐常寡悟。冲天羡鸿鹄,争食羞鸡鹜。
望断金马门,劳歌采樵路。乡曲无知己,朝端乏亲故。
谁能为扬雄,一荐甘泉赋。
回到家中,栩栩已经觉察到了丈夫郁闷寡欢的沉重心境。她知道,丈夫是个生性淡泊,但又不甘平庸的人。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当初自己不重钱财,设谜招亲,就是为了选一个才貌双全,前程远大的如意郎君为终身伴侣。她不能让丈夫再这样迷恋妻儿,沉沦下去。
“甫儿大了已无牵挂。夫君切莫灰心,荒废了学业。”栩栩劝道。
孟浩然深情的看了妻子一眼,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