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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卫所长李大山一上班就满城区转悠，转到万山街时脸立马沉了下来：垃圾没拉走、地也没扫！这林玉华是怎么搞的？李大山正站在一家餐馆门口，这会儿女老板出来倒煤渣，李大山对她笑笑，问道：“你们这儿的煤渣林玉华都是什么时候拉走的？”
女老板愣了一下，很快笑了：“你是说打扫这条街的林大姐？每天早晨五点多钟就拉走了。今天、、、、、、昨天早晨，林大姐被她丈夫打了一顿，可能打伤了。”
“她丈夫？多大年纪？”李大山惊问。
“四十多岁，中等个儿，”女老板说，“哎呀，可凶了！还叫林大姐等着，她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李大山知道这是林玉华的前夫刘汉，嗜酒嗜赌，林玉华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跟他离婚。林玉华跟周大朋确定关系后搬到了周家，刘汉还多次跑到周家闹。这林玉华也够苦了！李大山心软了，不就是晚来一会儿吗？让她去吧！
下午，李大山首先到万山街去看，煤渣堆得越发多了；方便袋、碎纸屑被北风一吹满世界飞舞。李大山气得要死，掏出手机给林玉华打电话，可没人接。李大山怒气冲冲地来到周家，这是两层楼私宅，周大朋儿女另住，这儿只住着周大朋跟林玉华。李大山见房门紧闭，屋里静悄悄的，就上去敲门，继而拍门。左邻右舍被惊动了，一个出来说，周大朋到女儿家去了，就林玉华一个人在家。另一个说，林玉华每天早晨扫完地后回来弄饭吃，今天好像没看到她。李大山心里“咯登”一沉，是不是刘汉把她打伤了后发拖？李大山掏出手机打她家电话，电话在屋里“嘀铃铃”响；打她手机，手机也在客厅里响个不停，就是没人接。坏了，真是伤势过重后发了拖！想破门进去又觉不好，在邻居的指点下，李大山找到周大朋小儿子家。周老三爱理不理的，说他没父亲家的钥匙。李大山知道，周大朋的儿女都不同意父亲再找人，说林玉华是冲着父亲的钱和房产去的。多次跑到父亲家驱赶林玉华，把林玉华的东西朝出扔。周老大闹得最凶也最厉害，还出手打林玉华。眼下救人要紧，也顾不了许多了。李大山一再恳求周老三跟他去看看，说林玉华昨天早晨被刘汉打了一顿，可能出了事。周老三这才跟他过去。
周家门前已聚了不少人，门是时兴的暗锁，众人合力把门撞开，屋里竟还亮着灯。人们一哄而入，林玉华果然死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球充血突出，嘴唇乌紫，脸色紫胀、、、、、、
郑冰赶到周家，看热闹的人仍围在门外，几个技术人员在屋里忙碌着。李大山还没走。作为第一目击证人，警察已找他作了笔录。这会儿，他应郑冰的要求，把如何发现林玉华死在家里、林玉华复杂的家庭情况、以及昨天跟她前夫争斗的事又作了详细地介绍。末了，李大山说：“刘汉还说、还说、、、、、、”
李大山欲言又止。刚才作笔录时，他只说刘汉打了林玉华，没说他许价钱的事。毕竟人命关天，他不能乱说。郑冰连问几遍还说什么，李大山才吞吞吐吐地说：“他叫林玉华等着，她非死在他手里不可。打架无好手，吵架无好口，也不能认定是刘汉杀的，是吧？”
“刘汉是干什么的？”郑冰问。
“在菜市场门口卖水果。”
郑冰道声谢谢进了屋。这是三间两层住宅，屋里收拾得很干净。郑冰的助手丁跃进叫着郑队，过来向他汇报案情，他说：“地上脚印杂乱，那是人们撞开门后哄进来导致的。屋里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翻找痕迹，死者衣袋里的几十块钱也在，很显然不是谋财害命。据李大山说，他们撞开门进来时，屋里还亮着灯，你看，”丁跃进指指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面正放着两杯茶，“这是熟人作案，因为门窗没有撬痕，嫌疑人是从门里进来的。进来后，死者就忙着倒茶招待，这时，嫌疑人来到死者身后，出其不意地拿出绳子勒在她的脖子上。嫌疑人没留下指纹，两个杯子上都是林玉华的指纹。”
郑冰来到死者身边，法医说：“死者身上有伤，头上也有伤，根据凝血因子判定，这伤不是作案时留下的，在前就伤了。死亡原因是典型的外力作用致喉骨破裂窒息死亡。死亡时间是昨晚九——十一点，作案工具像是披散的麻绳，你看，”法医指指死者脖子上状如发丝的勒痕，“可是，现场没有作案工具，像这样下死力地勒，应该遗落一点儿麻纤维，却没有，用放大镜找都没找到一点！”
林玉华还保持原来的样子歪在沙发上，头平齐沙发靠垫，头发却搭在上面。郑冰转到沙发后面，死者扎着时下老少皆宜的马尾巴，就是在脑后束住，下面自由披散。突然，郑冰眼睛一亮：好长的头发，起码搭齐臀部！作案工具正是死者自己的头发。只是，作案后，凶手把死者的头发甩到后面，头发披散了，指纹也散开了，无法取指纹。
“郑队，”痕迹警察叫道，“门把上留有指纹，是一只出汗的手，很大，像男人的手。”
郑冰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却越过他沉在自己的思索中。熟人作案，是情杀？还是蓄意谋杀？
“丁跃进，”郑冰突然叫道，“到菜市场门口去看看刘汉。”
丁跃进答应一声，带着一个人去了。郑冰思索着踱上二楼，二楼也装修了，两间屋里都摆有家具、放着床铺。其中一间是女孩的房间，可能是林玉华的女儿住的。另一间大概是客房。刘汉清早打了林玉华，晚上林玉华会给他开门吗？难道是为争房产蓄意谋杀？
丁跃进很快骑着警用摩托回来了，说刘汉今天没出生意。找到他家里，见门虚掩着，进去一看，刘汉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说已叫同去的警察留下监视。郑冰赞许地点点头，说，走，我们到周家几个儿子家去去看看。
两人还没出门，就听门外有人大叫：“老周，林玉华出事了！”
郑冰注意地看过去，是周大朋回来了，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衣着体面，脸色红润。老人手里提着一个白色方便袋，里面装着两大块猪肉。老人听了，手里的猪肉“卟”地掉在地上。他扑进屋，掀开林玉华身上的白被单，不敢相信地试试她的鼻息，叫声“玉华，是我害了你啊——”眼泪如雨而下。
跟周大朋一同回来的是他的女儿周玲玲，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子，有血迹露出来，里面可能是送给她哥哥们的猪肉。她淡漠地朝屋里看一会儿就要走。丁跃进叫住了她，作了笔录后才放她走。她住在四十多里外的乡镇上，没有作案时间。
“是我害了你啊——”郑冰品味着这句话。早晨刘汉才打了林玉华，晚上林玉华绝不会给他开门，看来真是为争房产蓄意杀人。据李大山的介绍，周家老大的嫌疑最大。他原是棉织厂工人，脾气暴躁，曾因打架判了两年刑。刑满释放后，棉织厂已破产，就在街上蹬人力三轮。
周大朋冷静下来后，开始作笔录。周大朋说：“我玲玲喂的年猪病了，把我接了去，前天就把猪杀了，我昨天为什么不回来呢？”说着，又伤起心来。
郑冰明知故问：“林玉华怎么没一路去？”
周大朋叹了口气：“一是要上班，二是儿女们都不同意我再找人。我是退休教师，一个月一两千多块，还有这两层楼房，矛盾的焦点就是这楼房。儿女们都有自己的家，老了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他们第一次来闹，玉华就要走，是我求她留下。玉华说，她离婚时没要房子，就是要给儿子留着。女儿跟着她，长大后是人家的人，她百年之后房子还是周家的。可他们说这是缓兵之计，硬逼玉华签协议，要立字为据，还要到公证处公证。被我一顿臭骂、、、、、、”问他女儿杀年猪，儿子去了没有。周大朋说，都不得闲没去。
冬天日短，还没五点天就黑了。郑冰和丁跃进朝周老大所在的街区走去。
此时，周老大老婆正做晚饭。周家四兄妹藏在里屋里，都惊慌不安。周玲玲一再追问大哥是不是他干的？要是，赶紧去自首。周老大说，看我坐过牢，就觉得世界上一切的坏事都是我干的！你们也太不把我当人了！周玲玲说，那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周老大暴跳起来：“我干什么还要向你汇报？”周玲玲也生起气来：“这不出了人命吗？昨晚你一夜未归，你在干什么？得有人证。”
周老二接过话去：“就说大哥昨晚在我家喝酒。”
“你给我算了吧！”周玲玲叫起来，“做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再说，你又不是单家独户，大哥去没去，街坊邻居都看得到！”她含泪转向大哥，“去投案自首吧，那样还能减轻罪责。”
“警察同志，稀客稀客。”正在这时，外屋的周老大老婆大叫道。里屋里的兄妹四个面面相觑。
郑冰盯着周老大老婆。丁跃进见周老大老婆惊慌地朝屋里看了一眼，赶紧靠过去，一看就笑了起来：“噢，在这儿开会啊？”
通过讯问，周老二、周老三都没作案时间。唯有周老大说不出昨晚九——十一点的去向及人证。问急了，他仍是那句话：“我有人身自由，我干什么不用请示谁！”又说，“反正人不是我杀的，随你们怎么说！”以后再不说话。
郑冰冷冷地说，请跟我们走一趟。带回去连夜审问，始终没审出一句话来。
郑冰已把周老大、刘汉列为嫌疑人。周老大虽没在现场留下什么证据，但有作案时间、动机；刘汉一直没醒酒，现场门把手的指纹却是他留下的。郑冰又加派了两人轮换监视他。审完周老大后，郑冰带着丁跃进去看了监视刘汉的那两个警察，那两个警察说，刘汉还没醒酒。郑冰吩咐要严密监视。然后，带着丁跃进又到周大朋家去了。老远就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嚎哭声。
屋里已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地忙。林玉华的女儿刘梦月闻讯赶回来了，周大朋正陪在她身边，也不住落泪。林玉华已被装进火葬厂送过来的棺材里去了。郑冰把周大朋喊过一边，问刘梦月说什么没有。周大朋说，梦月一回来就哭，什么都没说。郑冰等到快十二点了，刘梦月还一个劲儿哭，只得嘱咐周大朋注意刘梦月的言行，有什么情况及时打电话给他。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的时候，郑冰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是监视刘汉的那两个警察打过来的，说刘汉跑了。郑冰连忙给丁跃进打电话，然后，载着他来到刘汉家。
“是怎么加事？”郑冰严厉地问。
那两个监视的警察知错地低下了头，嗫嚅道：“我们见他一直没动静，以为还没醒酒，就到那边避了会儿风。”他们指了一下凹进去的两幢房子的交接处，“可是，刚才我们去看，门已锁上了。我们下了门进去，发现他自行车不见了。他是在麻痹我们，趁空跑了。”
人跑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郑冰叫分头找早起的餐馆老板查问。郑冰刚问了两家，丁跃进就打来电话，叫他快过去。郑冰连忙开着车赶过去。那家老板说，他刚开门，就见一个人在他门口摔了一交，过去一看，是刘汉。问他这么早到哪儿去？刘汉支支吾吾地，说到武镇去进水果。丁跃进当即给周大朋打电话，叫他问一下林玉华的女儿，他们武镇有没有亲戚。周大朋肯定地说，不用问，那儿没他们家的亲戚，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郑冰开起车就朝武镇方向赶。丁跃进纳闷地说，武镇又没他家亲戚，他去武镇干什么呢？郑冰沉吟道，可能迂回逃跑。两人沿途问了几个早起的人，都证实说，是有一个人拼命地骑着自行车朝武镇去了。他们赶到武镇车站，刚进进站口，就见一辆自行车倒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刘汉的。停了车，两人快步来到售票处，拿出刘汉的照片。售票员一看就说，这人买了到襄樊的车票，说车已走了。问她记得准吗？售票员说，买票的人虽多，但这个人她有映像：因为他是跑到售票窗口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很惊慌。
郑冰鸣着警笛，风驰电掣朝襄樊方向追去。直追到襄樊丹江路口才把刘汉乘坐的那辆豪华大巴拦住。车刚停，就听里面一片惊呼，说有人跳车跑了。郑冰和丁跃进转过去，见一个跛着腿的人闪进人群。两人扑过去，很轻易地抓住了跳车的人，是刘汉，他白了脸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抓我干什么？丁跃进说，你怎么知道出了杀人案？不是你杀的，你又跑什么？
审讯室里，刘汉流着泪说：“我是到她家去过。我想乘她还没跟姓周的结婚，找她复婚。前天早晨我找到她，她把我骂个狗血淋头，还出手抓我。你们看，”刘汉指指脸上、脖子上的抓伤，“这就是她抓的。我忍不住打了她，过后我很后悔。昨天早晨我又去找她，可是，直等到六点多她都没去上班。我知道周大朋到他女儿家去了，他走的时候在菜市场水果摊买了一大网袋水果，只不知他回来没有。我担心把她打伤了，就找到周家。我去的时候，门就那样虚掩着，还亮着灯，却静悄悄地没人声。我犹豫了好半天，才轻轻推开门，她、她死在沙发上。看样子是被勒死的，我见过上吊的人，她的样子跟上吊人一样、、、、、、我先一天打了她，还说要叫她死在我手里，我怕你们怀疑我，我就、、、、、、八成是周老大干的，他对玉华很凶，还打她！”刘汉已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
郑冰想起门把手上是一个流着汗的男人的手，心知这是刘汉犹豫之时留下的，知道他没说谎。问他前天晚上九点——十一点在干什么？有没有人证？刘汉说，他因打了林玉华，一天心情都不好，晚上收生意后，喝了个烂醉，一觉睡到第二天五点多，想起林玉华，他就爬起来去找她。说他一个人住，没人证。
郑冰跟丁跃进都注意地观察着刘汉的表情，可他除了悔恨、悲痛，看不到一点他们需要的东西。基本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两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目光，
正在这时，周大朋打来电话。接听后，郑冰跟丁跃进赶往周家。
此时的周家已闹嚷嚷的了，林玉华娘家来人了，她儿子也从广东赶了回来。周大朋的几个儿子也帮父亲料理来了。门外摆了一溜花圈。周大朋一见二人就把他们拉到一边，说林玉华可能得了一笔外财，她被害可能就与这笔外财有关。郑冰问怎么说？周大朋说：
“刘豪杰回来后，就是玉华的儿子，那不，”他指指蹲在女孩身边的那个小伙子，他正在哄妹妹吃饭。“梦月哭着对他说，前几天，她妈打电话告诉她，说她有钱了，叫她好好读书。我只有两万多块钱的存款，在玉华搬过来之前我就给了她，她说的绝不是这笔钱！她可能捡到了钱什么的，去年，一个清洁工就在鱼肚子里挖出整整五万块钱。”
这是个突破口，可能是导致林玉华遇害的症结！郑冰当即来到刘梦月身边，问她母亲是什么时候说她有钱了的？女孩儿还是不说话。郑冰说，这对找出杀她妈妈的凶手有帮助，“你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吧？”
女孩儿说：“我爸爸呢？”说着又哭了起来，“我爸不会杀我妈，他很喜欢我妈，他不会杀她！”
郑冰说：“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你放心。你妈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你能详细谈谈吗？”
女孩儿担心的是她爸爸！听了郑冰的话，就仿佛得到许诺、得到了保证。她回忆地说：“是星期三下午，我妈打电话告诉我，说她有钱了，叫我好好读书。我妈声音很低，很神秘的样子，好像怕别人听到了。”
“她有没有说这笔钱的来开路？”郑冰问。女孩儿摇摇头。
郑冰把周大朋带到一个房间，问林玉华有买六合彩炒股什么的？
周大朋说：“她买过几期六合彩，都栽了，据她自己说，她没再买了。还买过福利彩票，因为我反对，也没买了。不过，到底买没买我不知道，我不能跟着她，都是几块钱的事，我也发觉不了。”
“前几天，林玉华有没有对你过说什么？”郑冰问，“你在你女儿家住了几天？”
“带去带来四天。”周大朋回答。
一定是周大朋不在家时，她中了什么彩。郑冰派人找买六合彩的人打听，在城内各彩票销售点去查，看最近几天有没有人中大奖。
很快，郑冰接到电话，在林玉华所在的卫生区，一家体育彩票销售点有人得了500万大奖。说奖金已被领走。
郑冰带着丁跃进来到那家体育彩票销售点，问是什么人买的彩票？又是什么人领走的奖金？工作人员说，买彩票的人很多，记不清是谁买的。但中奖人不知在哪儿领奖，曾拿着中奖彩票来这儿领。“开始我不知他是干什么的，我拿起他的身份证看了一眼，”工作人员说，“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赵正武，男。来领奖的也是个男的，很高很壮，四十多岁，剪着寸头，操板桥口音，嗓音有些沙哑。他真以为是在这儿领，很紧张。我告诉他，像这样的大奖是在省彩票兑奖中心领取，他一听，回身就走。我已查看了资料，大奖已被领走。”
通过查证，身份证是盗用的，身份证的主人一个多月前出车祸死了，也不是板桥人。想到熟人作案，郑冰就从林玉华认识的人中查找板桥男人。结果，查到的几个板桥男人，不是身材对不上，就是年龄对不上。但是，彩票销售点的工作人员所描述的领奖人的样子跟身份证上的头像很像：理着寸头，四十多岁，很壮。
郑冰请求省会公安局协查，问领奖人跟身份证上的人对不对得上。那边回话说：“这还用问？领奖需要办理很多手续，如果领奖人跟身份证上的头像相貌对不上，负责兑奖的工作人员是不会发放奖金的。”
是的，如果相貌对不上，是领不走奖金的。难不成是死了的人去领的奖？
郑冰和丁跃进来到环卫所长李大山办公室，口音是可以模仿的，他们来是想扩大范围找林玉华熟悉的又和照片上想像的人。李大山的办公室门开着，人不在。见墙上贴着在岗的环卫工人的照片，两人走过去查看。
李大山闻讯进来了，听他们说了来意，他说：“和林玉华相好的汪兰花就是板桥人，四十多岁。可她是女的呀？这不，就是她。”她指着一个披着头发的妇女说。
郑冰拿出领奖人的身份证复印件比对，倒真有几分像，只是头发不像，汪兰花的眉毛也淡许多，但是，头发可以剪，眉毛可以画。
“汪兰花在上班吗？”郑冰问。
李大山叹了口气：“她妈得了癌症，在武汉。这是个孝子啊！把丈夫的车祸赔偿金全拿了出来。听说她妈要做骨髓移植，她跟她小弟弟都匹配，她硬是要用自己的！难得啊！”李大山说。突然，他狐疑地看向郑冰，“可她一直在武汉啊！”
“能领我们到她家里去看看吗？”郑冰说。
一行三人来到汪兰花的家，屋门紧锁着。问邻居，邻居说，前几天汪兰花从武汉回来，说她妈要换骨髓，得好多钱，她准备把房子卖了。可一时找不到买主，就又走了。
汪兰花有重大嫌疑！郑冰回局里向局长作了汇报，然后带了三个人赶往武汉同济医院。汪兰花正躺在病床上，见郑冰他们进来，汪兰花坐了起来，果然剪着寸头。她抖抖地拿下双腿穿鞋，说：“人是我杀的，我跟你们回去。”
汪兰花的妹妹正守着姐姐，闻言大吃一惊：“姐，你说什么？”
汪兰花凄然一笑：“大奖是别人买的，我杀了她，把奖金领了。还好，我已为妈做了骨髓移植。代我好好孝敬妈，还有小娴、、、、、、”说时，眼泪纷纷。
审讯室里，汪兰花流着泪说：“我们姐弟四个，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爹得了肺结核，只是肺结核，可没钱治、、、、、、那时，我小弟才一岁。我妈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我们养大。我妈确疹是血癌后，我们发誓要把我妈医好。我们姐弟四个四处借贷，可是，加上我丈夫的车祸赔偿都还远远不够。我是长女，又只有一个女儿，我决定把房子卖了给我妈治病。可一时找不到买主。我就跑银行，想用房子作抵押贷款。银行里的工作人员说，要单位或街道办事处的证明。我返出来，正碰上林玉华、、、、、、”汪兰花大哭起来，好半日才忍住， “林玉华悄悄告诉我，说她中了500万大奖，准备到银行问问存款情况。我有心问她借，就说，存到建行利息高些，她就跟我一路转去了。当时已快下班了，她说今天算了，到明天再问。晚上，我到了她家，想着怎样开口向她借；四百万——林玉华说，纳税后能净落四百万，四百万啊！我﹑我就起了歹心。林玉华告诉我，说刘汉用石头砸她头。我假装去看，来到她身后，突然抓起她的头发勒在她脖子上、、、、、、我对不起她，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可我、、、、、、我给她抵命，我到阴司里向她赔罪，我是为了我妈才这样的啊！我跟我小弟都能移植，我坚持用我的骨髓。是的，如果我妈心脏坏了，我会把心脏捐给我妈！我愿意为我妈死！”
周老大被放了出来，郑冰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他仍梗着脖子说，我干什么不用请示谁！你也没权利过问！郑冰苦笑着摇摇头。那天晚上周老大到底在干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公捕公判大会进行到最后一项：把杀人犯汪兰花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像每次枪决人一样，好多小车、摩托车、乃至自行车，追着警车来到榆树岭。正义的枪声响起后，一个提着药箱的医生和其助手来到罪犯的尸体旁。汪兰花的母亲右眼失明，汪兰花要为母亲尽最后一次孝心：捐出自己的眼角膜，让她伟大的母亲重见光明！
山上山下到处是看热闹的人，可没有惯有的议论，更没人拍手称快，好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湖北南漳汪玉莲
2009-6-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