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遭遇上访

　　像平时一样，汪浠涓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把卫生、烧水、收捡等项工作做好，便坐在办公桌前看书。她看的书名叫《十日谈》，是钱大水给她推荐的。钱大水当时告诉她说，这是一部十九世纪的书，很值得一看。书上所说的那些故事，表现出的人性观点，让现在的许多中国人还接受不了。这说明我们与人家的文明程度还有很大的差距。

　　她当时不知道钱大水所说的人性观点是什么。但看了书中的几节，她感到这书上讲的多是男女方面的事。她忽然想起李惠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来了。她感到李惠的观点与这书上讲的故事有些接近。难道李惠也看过这样的书？

　　正这样想着，不期然门外就有人在叫嚷。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放下书，来到门外，见宾馆院子里站了十几人。他们打着一个条幅，因为不是正面，她看不清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他却看到钱大水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刘道理。

　　她不知道这事儿与他们公司有什么关系，但从钱大水的出来，她预感到这事儿与他们肯定有关系。想到这里，她便走出了办公室，然后来到院子里。

　　这时她看清了条幅上的字：我们要土地，我们要饭吃。

　　她忽然想起来了，昨天他们一行到杨洼村征地的事。当时张市长和梁书记给杨明德下了死命令，让杨明德他们不论如何做工作，也要把工作做好。但从今天的阵势看来，杨明德没有把征地的工作做好。非但没做好，还做出了差错。

　　“什么钱总不钱总的，我们不需要建厂，我们要土地，我们要吃饭！”上访的人员这样叫喊着，似乎这样的叫喊就可以把将要征用的土地给要回去。

　　刘道理这时站在上访人员面前，他大声地说：“农民朋友们，你们听我说，这事儿你们找我们的钱总没有用。我们是对政府签订合同的，没有与你们签订合同。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找政府，在这里找我们钱总是不解决问题的。”

　　“是你们要占我们的地。”一个上访者大声叫道：“你们要是不来我们这里办厂，政府会给你们签订合同吗？你说说，我们不找你们，我们找谁？”

　　“农民朋友们！”刘道理这时表现得很是有水平：“你们想想，我们来办厂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的。我们在这里把厂办成了，你们既可以到厂里工作，又能提高自己的收入。你们再想想，你们种地一年能收入多少？如果你们将来到厂里工作，一个人一年就可以收入一两万元。这要抵你们种多少亩的地呀？再说了，这地是国家的，只不过现在承包给你们种，所以你们不要把土地当成是自己的私有财产。还有啊，你们让出的地，每亩还给了你们的补偿。这些优惠事项，你们可以算算帐吧。如果你们这样闹下去，我们可以不在这里办厂，将来还会有人在这里办其他的厂的。所以说，这地方早晚是保不住的。”

　　“我们不听你那一套！”又一个上访者大声叫喊道：“我们只想种地，我们不想到工厂里干活！”

　　“我们只想种地，我们不想到厂里干活！”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看到这里，汪浠涓想去帮帮忙，但却不知道如何帮。一时，她想起那天早上遇见孙开成的事了，就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对上访者大声说道：“同志们，你们要好好想想，你们这样有什么用呢？钱总是来给大家办好事的，如果你们闹狠了，把钱总闹走了，你们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处。都是乡里乡亲的，听我一句话，回去吧，配合政府的工作，把我们舂陵市建好了，大家都有好处！”

　　“什么好处？你是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大声道：“听说钱总近日配了个秘书，是不是你呀？钱总给了你不少好处吧？哈哈，你拿了人家的好处，现在替人家说话，你还是不是舂陵人？说得不好听点，你真是不要脸！”

　　汪浠涓一听，感到受到了很大的委屈。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呵，还学会哭了哈。”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开腔了：“一个小毛丫头，不知道轻重，还跑到这里来趟浑水，你差远了！”

　　“听我说，朋友们！”钱大水刚才一直在打电话，这时看见眼前的这个样子，便不由得插起话来：“我钱大水到这里来办厂，是看到这里的人们心地善良，行为正直，为人厚道。我知道大家对我建厂占了你们的地有意见。这一点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想想看，祖祖辈辈在这里种田种地，习惯了，一时没有地种了，大家还真的有点舍不得。是不是？所以说，我对你们不愿放弃土地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朋友们，你们也应当看到，一个国家的发展，光靠农业是不行的，还必须要有强大的工业做后盾。我知道农业是基础，但这个基础没有工业的发展，它就没有强大的生命力。你们在电视上也多少看到过一些外国的报道，人家那里的农业是很小一部分人种的，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是从事工业、商业、运输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服务业。你们再看看，这些国家的人民是多么的富啊！如果你们光看到眼前的一点小利益而不愿放弃你们的那些土地，我也没有办法。我可以告诉大家说，我就是不在你们那里办厂，我还可以到别的地方办厂。我相信，我把一个多亿的资产投放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更多亿的收益。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在你们那里把厂办起来，你们每家的收入至少会翻一番！”

　　“钱总，你说的这可是真的？”一个年岁大点的男子问道。

　　“我说的一点不会假！”

　　“那你能给我们签订个保证书吗？”

　　“这个保证书啊，就是我对大家的承诺。”钱大水说，“我说的话就是保证书。你们想想，我在你们村里建厂，投资一个多亿，你们还能不跟着沾光吗？你们还怕我到时候能把厂搬走吗？我有厂在那里，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倒也是。”又一个上访者说，“我就说人家大老远的来咱们村办厂，还能亏着咱们？你看人家钱总说得多好，发达的国家都是工业强大的国家。大家听我说，我们别在这浪费时间了。等钱总把厂建好了，大家到厂里干活，还少得了你们的收入？”

　　经他这样一说，人们开始有些松动了。

　　然而就在这时，公安的人员开着车来了。他们一下车，迅速把宾馆大门把住，生怕跑了一个人似的。

　　院子里的上访者有些惊慌。一些胆小的在向后边溜。

　　“怕什么！”一个矮胖子这时站出来对大家说：“我们又没偷又没抢，谁还叫我们能咋的？”

　　这时，张传章带着城南办事处的梁启龙等人来到上访人员面前。

　　钱大水赶忙上前道：“张市长，这事儿基本没有什么了。我看这样吧，你叫公安的人员先离开。上访的人员由我来说服他们，如果说服不了，你们再采取行动，如何？”

　　张传章他们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钱总能做好工作，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说道：“那好。你先和他们说说，实在不行了，我们再采取行动。”然后又对梁启龙说：“你让公安的人员离开，但不要走得太远了，叫他们随时听候命令。”

　　张传章安排后，便与同来的其他人员一起，由汪浠涓带着，来到办公室里。

　　汪浠涓的眼泪还未擦净，被张传章看见了。张问道：“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

　　汪浠涓擦擦眼睛，笑一笑，回道：“没有。早上风有点凉，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