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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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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向 口(小说)
双击自动滚屏 发布时间:2007/10/26 10:31:39  阅读:1989次

     
风  向  口(小说)
周 春 兰
早晨的一缕缕清新的气息从窗子里射进来,窗予半开着,这是女主人起床时打开的。刚冒出地面的太阳散发出红光,迫不及待地从窗子里挤进来,拂弄着睡意正浓懒惰起床的人。
十月的天,闲的月份。庄稼人半年辛苦半年闲。本着没能力做生意,或不愿不需要奔波卖力气打工的人,就只有赖在床上享受这大好时光的福。李平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伸出胳膊揉了揉双眼,看着外面的阳光在窗前晃悠着,心里滋生一种惬意的感觉。不一会儿他感到已有些冷,又将胳膊缩进被窝,看着打开的窗子,嘴里嘀咕了一句:“婆娘,窗子打开这么早。”
媳妇枫正从外面进来吼道:“在叫唤啥子?起来。”李平闭住了眼不吱声了,他是在装睡。又似乎在逃避枫的追问。女人们事多,话多,麻烦多。李平屏住呼吸任凭枫在牢骚:“太阳都出来好高啦,还不起床?”顺便拿起床头柜上的围巾。
李平见枫嘀咕着走出去,才意识到该起床了。点了支烟坐在床边吸着。这已是他的必修课。刚吸了一口,青烟还没冒出,自个就先吭吭地咳嗽起来。而且口腔里满是酒味在扩散,他才想起昨晚上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酒。那场面、那局势让他神魂颠倒,却又心惊肉跳。
王欢一直在劝酒,酒瓶在他手里捏来捏去,他的希望是在酒里,希望这酒的能量能成全他。嘴尽管抹着峰糖的甜味,浓郁着的情和酒精不失时机灌进在场人的肚子里,燃烧着人的食欲。李平心里很清楚,这是鸿门宴,酵翁之意不在酒。在场的七、八个人只有他是焦点,是屠宰的目标。
王欢手扶着酒瓶毕恭毕敬地说:“李哥,喝。难得兄弟聚一场。”不住的往酒杯里倒酒,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清脆而又悦声。直到酒杯满了,酒往外溢,王欢才住了手。
人都知道,最底层的露水芝麻官——村组组长,权力在如今是航海中的舵手,能主宰属于权力范围内的一切。早在几年前,实行城镇规划建设中曾是乡政府、供销商店,如今又是沿公路的地方,很快楼房林立,鹤起的楼房以最快的速度,打破了几千年都没实现的目标。于是这块地就成了“风水宝地”的“兵家必争”之地。前任村组长就因建房中收贿而下了台。李平想着有点不寒丽栗,王欢除了殷勤地献酒外,还从发廊里请来了小姐陪李平喝酒。李平禁不住小姐的诱惑,眼不时地朝小姐的身上飘去。小姐更是嗲声嗲气地嘁:“李哥,喝吧!妹妹敬你一杯。”李平感到骨头都酥了。
烟在李平手指间燃烧着,回想昨晚的情景,他感到自己有些昏。半夜回家后,媳妇的逗弄,他只有夹紧腿给枫一个脊背装着醉酒。外面的鸡咯咯地跳着追逐着另一只鸡,早晨的声音传播的太响亮,他觉得鸡的叫声太刺耳,他扔掉了烟头。枫在外面又嚷起来:“还不起床,死在床上啦?”,外面响起了狗的叫声,他走到窗前完全打开窗子,任由风吹进来。
叮铃铃,电话响了。刚走出房门,李平又回身抓起电话问:“喂,谁……!哦,我知道。”挂了电话,走出门,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好晴天。太阳照在身上能感到暖意。李平洗漱完毕,推出摩托车要走。枫问:“上哪去,不吃饭?”“开会。”李平骑着摩托一溜烟的跑了。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的男人,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穿行在阳光中。
一条公路,灰白色的带子自上而下飘然而立。这是一条三级公路。路面平坦而不光滑。客运班车的驿站一个点而一个点的排列在公路旁,公路两旁大多都是新建的楼房,二层的、三层的,标致的形象是富有。而李平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呈十字形的街面,横着的一条公路向南一个大中城市——襄樊,至北为襄北农场。竖着以东为乡政府原址,西为村支部。十字路完全被楼房所占据,开日用副食店、开发廊的、榨油的、收购粮油棉花的等。不愧是一个繁华的小集镇,是个经济活跃之地。只是朝西村支部以北的路上只竖了一幢楼房,就没人再往那盖了,原因通常是很简单的理由,就注定这个地方被荒在了那儿。一是人们认为它比其他路口要偏僻。二是即使要建房,是要很大代价的。因为它的位置是一条渠道,所以建房的人朝南、往北、至上而不朝下就形成了概念。
几年的商业经济在农村农民收入的稳定下,特别是在税费改革的政策实施后,这个被人们戏称为“新村是弄”的城镇建设和经济腾飞,人们从某种意义上形成了传统思想的转变。那个被遗望的角落突出性的被人们发现,一时间策划、构思、竞争,李平就成了活跃人物的中心。
上次李平被王欢敬的酒还没被完全消化,在会上还被村支书肖虎整了一顿,说:“会场成了酒场,酒气薰天。”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李平如坐针毡,坐立不安。会还没散,外面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正等着他。李平心里明白,王欢的房地基是迫于王欢的酒和小姐的眉眼,他签了字。而且手还发着抖,发抖的原因不是民众之心不可欺,更重要的是情和义。露水宫的权力曾和那人做房地产生意的哥们儿的钞票打过交道。同时还有那小家小户的人送来的烟酒糖果,都是诱惑的种子,他无法摆脱无法抗拒。这是风,一场旋风般的浪潮,把他卷进去,还有他的老婆。“新村四弄”的夜景非常的好看,点点盏盏昏黄的“桔灯”从楼上窗子里闪烁着光亮。楼下一片片敞开着的门,一束束光亮汇集着夜色结晶着群星的光芒。一座挨着一座的楼房在黑夜里紧紧相依着,没有路灯的路面在急驶而去的汽车灯光中,就出现了县花一现的美丽。这里出现了乡村以前没有的热闹。副食门前依稀有人在讨价还价。收购粮食的门前灯光明亮而耀眼。灯光的强弱展示着生意的兴隆和衰败;新开发的发廊里人声骚动。从外地雇来的小姐们个个浓妆妖艳,在门大前大声吆喝着过往的行人:‘“先生、老板理发吧?洗头也行。”行人匆匆看上一眼,好奇和诱惑,对那小姐驻足看上一眼,有的人走了,有的进屋看着里面辉煌一世的明星肖像。隔壁的烤鹅店更是生意兴隆,烤鹅的香味膨胀着客人的食欲。
李平被人拖进来的时候,一个劲地叫苦:“我的妈呀,我不能再吃啦。”“不吃啦,你喝行不?”同来的人拖着他说。准确的说李平不是拖来的,是扶着来的。但意义上还得说是拖来的,因为他不想来,他们非要他来。李平有了醉意,但非真正的醉,这几回被动地受请,是迫子情面的。还有刚端上桌子的烤鹅,全个的,庞大的诱惑散发出麻辣的香味,他的眼睛晾呆了。早知道有这么丰厚的烤鹅,就不会在村里吃认为可以的酒席。发胀的肚子打着饱嗝,酒气和菜味同时从鼻孔和口腔里喷出。仅剩一丝的食欲被一阵阵嗝声给击退。陪同的人是外村一个小混混,名副其实的黄毛头。他见李平酒意已浓,就端起酒杯连连劝说:“老兄,只管吃喝,有兄弟我付帐。”“不,不吃啦,你看我肚子撑的。”李平说话舌头都在打着哆嗦。黄毛头不失时机地说:“我们一会儿去洗桑拿浴怎么样?”李平一听,眉毛都竖直了说:“我,我去了,你嫂子……不得……把我吃了。”“那……。”黄毛头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怎样能讨他的欢心。心里叹声着,想着所有能说的话和主意,来挽回这局面。李平却发话了:“你不就想要房地基等我签字吗?拿纸笔来。”李平斜着头倒在桌子上,正对着烤鹅。
黄毛头很快找来了纸和笔,写上所需要的内容。李平接过笔,很气派地大笔一挥,潇洒地写了几个字,然后笔朝桌子上一扔,嘴不干不净地驾着:“操他奶奶个蛋,完啦。”黄毛头听了脸色铁青,要是搁在平时,他李平准挨凑。今天……。黄毛头拿着李平签了名字的纸,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出了烤鹅店。
村子门前有条河,河不深,也不宽。其实它原来只是一条沟,在年轮的演变中就成了一条河,常年有水涓涓细流,河里常有水鸭或野鹤之类的鸟戏水。河两边的青苔布满河坎,河岸的柳树弯弯曲曲撑开一个庞大的伞垂下千丝万缕的枝条,显出几分的古老和苍动。春暖花开时,柳絮便绽开了鹅黄色的花芳香四溢。这就是新村的原址的河,象征性富饶传说之一。李平曾建议开发这条河,给子孙们留点念说,这只是他个人的意思,并不代表村里的人。只有他手中的权力挥动着他的思想,才能统治着他管辖的范围。
几只鸡在门前相互斗着。李平从外面回来,枫正从屋里出来赶鸡子。她一见李平回来就嘿嘿地笑,说:“我以为来客了。”“谁来了,稀客。”枫眉眼一开颇有大家豪门的风范,拖着腔说:“稀客,真有稀客的时候。”李平觉察枫的气色不错,警惕地环视一下屋子的变化,屋里依旧的整洁,地上一尘不染。就是屋子里多了一种感觉到的香味,水果味?烟酒味?还是糖果味?他眉头一皱问:“谁来过?”枫板起了刚才还笑意盎然的面孔说:“谁都来过,谁都没来过。”
李平打床头柜,“啊”地一下子惊叫起来。门外却传来了狗的叫声。枫砰地一声关上了柜子门。低声对李平说:“你没在家,又来了几个人,都是为房地基找你”。李平一听愤愤地骂道:“你找死,你。”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李平慌乱得无选择,命令枫:“就说我不在”,一头钻进了大衣柜。
一阵喧闹的对话充斥在李平的耳畔,双方没完没了地陈诉自己的理由。枫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村小组长了。她听说一个劲地笑,笑意充满者与她毫不相干的因素,又有着一种乐趣的欣赏。双方二人不明其意,反倒被她的笑意给弄糊涂了。双方在滔滔不绝的演说后,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拂袖而去。
李平躲在柜子里,因惊吓感觉不到闷,后来听明了话意,又不好意思走出来。只好自我苦吃
李健和张中宇是为土地的事找李平论理的。前几年打工的人弃田而去。没人种的田又被种田的人拣起来种。税费改革后,种地的热潮一下子火起来,决不亚于打工的潮流,而且比打工的热潮多了一层明争的“解放战争和抗日战争”。李健和张中宇就是其中的一对。李平走出屋子哭笑不得,他佩服枫的能力,把他们打发走了,还叫他们痛不痛、痒不痒的。
枫伸出拇指和食指圈在一起,在李平眼前一晃说:“OK。”李平不屑一顾地说:“屁哟,OK,还会有麻烦的。”
其实麻烦的事不是现在才开始,早在秋播的时候就发生了。村书记肖虎为这事专门约了李平,在村下游的河边问起此事。李平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河水清澈明亮,依然能看到河底的卵石和杂草。水中的涟漪一浪浪地乏着晶莹的光华。看得清的,看不清的,简单的和不简单的,李平思绪里不只是房地基的烦恼。而李健和张中字为土地争执的事,其实是一目了然的。开始李健弃了田,张中宇又拣起田种,这是一个萝卜安个窝。可现在种田有了很大的利润,李健又要夺回去。李平明白这税费改革竟是这么大的魅办?这农村出现了土地热的现象何止一家两家?
肖虎见李平一直沉然着看着河水,不解地问:“当时为什么你不各打五十大板,一分为二呢?搞得他们告到镇上。”李平叹了一声转过身说:“当时我也解决了,让他们各种一半,可李健说田地老婆不让人。张中宁说地不是从李健手中过户的。”李平真的陷入了困境。肖虎理解地点点头,看着李平难看的脸色提醒道:“关于‘新村四弄’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不要手脚不干净,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不过事情的结果都会是分二为一的矛盾的统一,关键是你要好好把握时机,使此事逐步化解。”李平听了苦笑起来:“我说书记,你说这些我都听不懂,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党校毕业生?哲学理论都懂?”肖虎笑了,然而眉宇间多了一舒展不开的云。
斜阳西下,残阳如血。十月的阳光在这晚霞中,将余辉挥洒得尽情尽意,绒绒的枯草在村后山峦坡上晒得暖洋洋的。李平面朝着夕阳,头枕着山坡,眯逢着眼,嘴里衔着支烟,十足悠闲自在的样子。可他的心是特别的不平静,波澜起伏,风起云涌。他有意躲在这儿,因为心里难受,“新村四弄”的每一条路都是胡同口,他就是那口上的卫士,一切过往的程序都要经历自己的权力过问。一旦这个口被开了闸,一切的成败定属于自已。那个不曾被注意,甚至认为是资源浪费,像被荒芜的土地,再次被人们激活,价值意义突增猛长。原打算只批五户住宅,已批了三户,可后面的人源源不断地排着队朝自己奔来。他不敢呆在家里,光凭那几个干儿干女的亲家他都难以打发。。
干儿子的父亲“粱霸河”,是养鱼专业户,地方有名的鱼霸。水产品不值钱,他就专挑名贵的香烟红金龙两条,猪肉价每斤8元,砍了上十斤,酒是稻花香15元一瓶,拿了4瓶,满满的一筐放在他家。粱霸河问心无愧地说:“老表,给个面子吧?不为别人着想,也为你干儿子想想,咱乡村街边,路边是唯一发展的道儿。”“不行,不行。”李平手摆得像拨浪鼓,说:“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家去。”梁霸河一听眼珠一转说;“那哪能啊!就是事办不好,这东西也得留给你兄弟!算是你干儿子孝敬你的。你不收就是看不起人哦。”“难啊!”李平就势翻了身,叹息了一声,避开还有暖意的阳光。不答应吧,收了人家的东西,不收东西吧!又说你看不起人家。
村里突然响起了狗汪汪地叫声,接着人声嘈杂起来,而且有女人尖脆的嗓音在说着什么,他听得出是枫。一定有人来找他,他想。
心烦乱到了极点,李平抽出最后一支烟,将空烟盒扔在地上,他才发现地上已有了几只像他扔的一样的烟盒,恍惚记得这几天的功夫他一直躲在这里。他倒吸一口冷气,心里不由冷清起来,夕阳下沉了,只剩下晚霞最后的美丽,可景色不是他要欣赏的,他要的是该怎么办?
暮色垂下,四周茫茫,天地间只剩下房屋和树的轮廓。枫一会走出,一会儿走进,焦虑不安地骂着李平。一下午电话铃都在响,开始她还应付接问是谁。后来一些涉及到棘手的问题她头痛了。如果那电话不是钱买的,她真敢把它给砸得粉碎才解恨。
李平回到家时,枫已经哭了。哭得很伤心。伤心的程度不亚于死了爹娘。李平知道凭枫的能力,不是很麻烦的事她是不会哭的。李乎柔声地哄着说:“好啦,别哭了,都怪我。”“都怪你,当初不是当个屁组长,就不会……。”枫的话没说完,李平怒了:“还说当初,要不是你见财眼红,我还不至于贼一样到处躲。”枫一听,本来眼哭得发红,这下更红了,像头发怒的狮子,捶胸顿足大骂李平不是东西,想掀翻屋顶将天捅个洞,以泄心中大恨。李平忙伸手一把搂住枫,用手捂住她的嘴说:“小声点,别让人以为我死了呢!”枫乖乖地放低了声音,倒在床上蒙着被子抽泣着。
电话铃响了,李平本想再安慰枫几句,又不得不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不可待的焦虑和愤怒。李平听了嘘了口气说:“对不起,下午我不在家。”“那你媳妇也没在家?”“唉……。”“别掩饰啦!一会儿到烤鹅店里来,你不会不给面子或是说吃罢饭了吧?”“看你黄大哥说哪儿去了……”李平圆了场又道了一声客套话拒绝了赴约。可电话的内容让他吃惊和胆寒。挂了电话,他查了电话的程序,一串串数字排列在显示器上,不下二十个。他欲笑无泪,欲哭不得。自己家里这么香?可香过之后呢?人走茶凉啊!
外面的天气完全黑下来,一阵风拍打着窗子。李平走到窗前关了窗门。他感觉到明天早上要起雾,农谚说:久晴南风必起雾。灯光开始在屋子里闪烁着,跳跃着光环。李平站在床前揭开枫蒙着脸的被子,伸手拭去枫脸上的泪痕,俯下身在枫的脸上吻了一下。枫照他脸就是一下,李平嘻笑着拖着亲腔说:“娘子,想吃什么,夫君为你去做。”枫扑嗤笑了,腾地坐起身,一脸正色地说:“下午,在城里的李辉打电话说,让你去他那儿有事跟你说”。李平一听脸都变了:“你怎么不早说。”枫见李平埋怨自己,嘴一撅说:“鬼知道你在哪儿。”李平懊悔地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叹道:“该死。”
电话铃又响了。枫一把抓起,先是一惊,随后客套着应付着。还没等枫说完,门前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
从车上跳下几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身份和气势表明来人不同凡响。李平上前一个个握手。其中一个瘦高个,看上去挺精明的,活象《沙家浜》里的刁德一。大约四十多岁,也不知是酒精过度,还是色情太重?头上的头发像操场上的护栏网,在风中随风起起风蓓。他就是老板,做房地产的。在“新村四弄”还没兴起,他就在城里发了。随身的保膘、秘书一溜人马常常光顾村庄。他就是李辉,他在回老家时,从不带女人,只带他的老婆和女儿。
李平一步步稳握住李辉的手说:“老哥,来时也不打个招呼呀?”“打啦,不信你问弟妹。”李辉笑脸对着枫。枫只得灿灿一笑对李平解释道:“就是刚打来的电话。”
夜更加深沉,南风有增无减地刮着。白日里的阳光不知被风卷到哪个世界去了。枫站在门口望着那辆崭新的小汽车,载着李平他们消失在夜色里。李平被他们请去了。说清不如说是被他们前呼后拥、连推带搡拉去的。枫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黑夜中的天空和天空中的星星。屋内电话铃又响了。枫握着话筒听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电话是肖虎打来的,听口气问题相当严重。肖虎命令李平这几天不准出门,否则“新村四弄”就要出事。枫挂了电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焦急和担忧,心如火焚。一次次拨打李辉的电话都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说不清的惆怅和担忧,只有等待着黎明。或许这只是一个……,或许……。如果这几天过了没事,那么肖虎的话可信可疑。枫在灯光下,在床上用扑克牌玩着游戏占卜着命运。
几天的转悠,不是酒店,就是宾馆。李平心中出现了一种身在牢笼的感觉。虽然身处在繁华的都市,饭食着丰盛的套餐,但他的小命如煎在油锅的妈蚁,时时被人束缚着。从来的那一天,李辉带着他先是在娱乐城逗留,光华四溢的霓虹灯无数次地变换着色彩,疯狂的男男女女在舞曲中扭曲着自己的胳膊腿。他不知道那些红男绿女有什么怨恨,那么卖命的放纵自已?他无摆脱地置身在这个纷尘的环境中,想到了自己家和家的宁静,山峦上晒日头的暖意。
第二天,李辉又带着他走进了麻将场,让他搓搓麻将。麻将场上兵对兵,将对将。人,各显其能,各有其志。身着唐装大红寿字的老者满面红光;身穿马卦便装的江湖好汉睿智变幻着风云;西装领带的商人越显得聪明才智,他们都在大显身手。为争胜负局明争棋锋,胸中暗藏杀机,无数回的交锋让李平看得触目惊心。李平有些恍惚了。李辉鼓着劲壮着胆说:“兄弟,别怕,有我,只管甩一把,捞一回。”李平连忙摆摆手说:“不,不,我不能来。”李辉瞪了一眼说:“干吗呀!兄弟,见外了不是。”李平心里清楚,李辉肚子里的杀机不比那些阔老儿们的杀机逊色。他的目的就是设个圈套让自己钻进去,麻将桌上他必输,筑下的债成为李辉手下的王牌。李辉捏住这张王牌,将“新村四弄”那块地皮独占已有,明里李辉对他说,是为家乡父老们做点贡献,也为他的家光宗耀祖,实际上李辉想操纵着这块地盘,如果房产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开赌场、娱乐场或酒巴什么的,占住一个黄金地盘。
李平不动生色的应付着李辉的所作作为,但李辉精得很,狐狸般地循循引导着对李平说:“兄弟,如果不想玩这个,就换个玩法行吗?”李平点点头说:“我去方便一下。”李辉示意着随从说:“让他领你去吧!这地方你不熟。”李平咬者牙暗自叫苦。
晚上,歇息的房间比第一个晚上更豪华,是不是贵宾客房李平心里没准。他只知道是他有生一来最上乘的客房、浴室、卫生间、各类用品、彩电等等,不管房价的贵贱,享受的优越,这又是一个牢笼的诱惑。李平送走随从来的人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传来了娇滴滴的喊声:“李哥,好吗?”李平转过身,一阵香气从女人身上飘来,几乎半裸着的身子裹着薄如纸蝉的布片,怎么也遮不住令人羞涩的地方。李平大气不敢出,紧张而又吃惊地问:“你,你干什么?”“哦,李哥,是辉哥让我专门来侍候你的,不收费的,你放心。”说着,那女人抖掉布片,双手抱住了李平的腰。
房间的灯光更加眩目耀眼,昏黄的彩灯忽明忽暗。喧染着让人窒息的气氛。四周静静的悄无人声,仿佛整个楼都空了似的。这本是城里喧闹的时候,却没有了动静,令李平惊恐不己。他想象不出又会发生什么事,尽管他想到了命运的结果,但他还是钻进了圈套,绳索扣住了他的喉咙。
早上八点了,李平还没起床,直到有人敲门,他才懒洋洋地穿上衣服跳下弹簧似的床。打开门一惊:“哦,辉哥。”李辉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眼贼溜溜的在李平身上扫来扫击。李平自然有些不自在。李辉在房间里转悠着,走到暗处取出一样东西,在李平眼前晃了晃。李平又是一惊问:“辉哥,你怎么……”。“没什么,兄弟,这是你永恒的留念,应该留下点记忆。”李辉干笑两声又说:“走吧!吃早点去。”李平对着镜子已无心洗漱,他感到仍然有着没睡好的疲劳。
上午十点多钟,李平随李辉来到了建筑工地。这是李辉的一个投标工程,他要让李平看到他的实力和威风,安全帽戴在李平的头上,越发他的渺小和无能。他没有了心思,一种空前的恐惧和不安笼罩着他。昨晚上那个小姐让他在一张纸上签上他的名字,当时欲火烧身,求救心切。他没看那张纸写的是什么。
现在他胡白了,却为时已晚。只见李辉不时地打着电话说着什么。然后一挥手对随从说:“开车来送我这兄弟到车站,回家去”。尔后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票递给李平说:“你拿着回去吧!我不送你了。”李平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价值已过时了,气得没说一句话,掉头就走。刚走几步,摸摸衣袋没有了钱。转回身望着李辉说:“借给我点路费,回去后如数归还。”李辉笑了,说:“你不要,又不是我不给。”说罢扔过两张钱,李平只拣了一张,另一张被风卷起。李辉看都没看一眼。李平看着钱随风刮去,一咬牙也走了。
“新村四弄”,毕竟是“新村四弄”,它跟土地一样被炒得红火起来。许多为土地争执而不能解决的人都闯出了故事。有的事故还牵扯到了人命。可这“新村四弄”跟土地能同并论吗?李平带着疑惑回到了“新村四弄”,这时已是晚霞绯红染西河。他捏着只花了几元缺个豁的钱,耻辱和愤怒,真想把钱给扔了,可他捏在手里始终没有扔。
他站在“新村四弄”的路上,感到发生了什么。店门前买东西、卖东西的、榨油的、弹棉花的、卫生所有人看病的、饭馆的,忽然他看到烤鹅店旁的发廊门被封了。门前扔着乱七八糟的什物很“呛”人眼。这是从何说起?真是“鸡窝”吗?他咧嘴一笑象似在自嘲。有人好奇地向他投来目光,那样的陌生,有些鄙夷。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他忽然嗅觉到了什么,扭头朝西望去,那一度吵得红火的房地基,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那儿,不时地指指点点。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条渠道上有水泥拌得混凝土,扎着钢筋棍儿。地上扔着铁锹、撅头、棍棒之类的东西,而且地上还有一滩滩血迹散发着腥昧。李平明白了,不费多少思想,他便大彻大悟了,李辉的伎俩演绎者惊心动魄的把戏善是自己酿成的悲剧。是他李辉吞掉了从自己手上放发的指令。每次签批一户房地基,他的心都要颤抖一回,颤抖得他的心都要碎。这下因为自己的不慎,涉及到他人一同掉进“埋伏里”。
血,地上的血,他仿佛看到了120救护车呻吟着走来归去,警报车呼啸着奔来飞去。他的心沸腾起来,心里的血腥风雨浓厚起来,他下意识地蹲下身用手指沾着血,放在唇边嗅闻着,用舌头舔着。
血的教训,惨重的代价,他想起了黄毛头、王欢、亲家李等……,一个个人的身影象幽灵。他们更是一阵风朝同一个目标奔去时,被另一阵强大的风给压下、掀翻,这就是悲剧。更惨重的悲剧是自己,前任的村小组长因贪污被革了职,但他并没损什么,也没造成组里什么大的损失。而自已是个将要遭人唾骂的罪人,而且是个千古的罪人。没有造福于父老乡亲,却栽倒在罪恶面前,自己把这本该属于村里的利益葬送于贪婪中。
晚霞落下山,青山依旧,夕阳几度红。“新村四弄”的上空开始有了炊烟。炊烟缠缠绕绕盘旋着暮色中的屋顶。李平守在血迹旁不肯离去,直到星星点灯时,老父亲来到他的身旁,老泪纵横地抡起巴掌照他身上就是几下,说:“儿啊!回家去吧!”不一会枫也来了,几乎是哭声着跑来的。拉着李平的胳膊说:“咱们回家吧?啊!”
李平无力地摇摇头说:“晚了,太晚了啊!”
黑夜很快笼罩了天空,“新村四弄”的灯光又绚烂出乡村特有的美丽。交汇着夜曲,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通联:襄阳区龙王镇柏营村l组
邮编:441129
 
 
 
标题: 可惜!
评论人: 老赵 发表时间: 2008/11/29 16:54:59
内容: 这么好的小说,可惜字太小了,让人不方便阅读.学习了.
    共1条  每页显示5条  第1页  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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