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是一根刺吗？　　　（散文）

周春兰

 

《贫穷是一根刺》是篇文章，发表在哪个杂志上，我已无法记起，但我却能记得是一个贫困大学生因贫穷而写的文章。

贫穷是一根刺吗？

多少个日日夜夜苦思冥想，想弄明白贫穷是怎么回事？想从自己挣扎的岁月里诠释些什么，或是说贫穷的耻辱和羞涩，人格与自尊触入到刺扎的一种痛。

贫富如天堂与地狱，仅一步之遥，却天壤之别。贫富的界线无形地形成了一种不可逾越的墙，墙的一边是浩瀚天空的广阔和蔚蓝，墙的另一边是阴霾的天，阴沉而灰暗。所以贫富的差别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化着富贵与贫践。富贵者的形象在人们的心目中逐渐高大而清晰，贫贱者的形象在人们心止中则卑微而模糊。高大形象者走路昂首挺胸，大刀阔斧地奔驰在阳光大道，卑微者处处小心翼翼，头颅俯视地面如蜗牛爬行，背负着沉重的背壳。

人，都是人，身上流动的血都鲜红的。仅仅是因为贫富的差别，就注定了贫穷人的悲哀和富贵人的荣华。无论贫穷人如何勤劳，如何善良，尽管他们贫穷的因素有着主观，也有着客观，但他们走在人群里仍如蝼蚁一样地吃力而艰难。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勤劳和善良，对生活寄存着满腔的热情是可贵的、积极是；也没有人能认为“峰回路转千百度”，他们能有富的那一天；更没有人能认为贫穷人身上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是一种闪亮的光，崇尚而美丽。相反，富有人拥有富的资本，无论他们怎样，资本的财富使他们受人尊敬，受人爱戴。勤劳和善良也许被他们视为昨日已去的太阳，没有了价值的意义。他们能感受到受之无愧的称号是时代，是他们自己创造了精英或是说楷模具备的英雄豪杰。他们有钱，有钱就能使那些俯首称臣的人去执行那些鬼才去做的事，俱称鬼的职责。

商场上有句格言“救急不救贫”，还有市侩之言道：“笑贫不笑娼”。这两者是大众的观点？还是铭言所至？贫穷在某种地位是不值得同情的，甚至有种不可理喻的藐视。毕竟贫穷不是件光彩事，那么嫖娼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贫穷人不偷不抢，只是因为穷……。而嫖娼，有钱人用钱的资本去享受，无须人的指责和羞辱。钱的能量，没钱人的无能，人生垫付着资本和人生垫付着血泪，可取不可取，恨与不恨，不是谁能理得清楚的，当然钱还是有足够的力量论证和解决所面临的问题。

于是，我想起一句古语曰：“笑人者齿缺曰，狗窦大开。”笑吧！人世的叽笑仅仅是因为贫穷而遭人非议，那么古言的意义是什么？悲哀啊！悲哀。不仅仅只是贫穷。

穷人，有唯心主义论证：“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所以，贫穷人注定是穷人。人穷志短，只有缩着脖子生活在的自我的天地里，自闭的环境中孤独自己。在世人面前低着头沉默着，沉默中蕴藏着一种力量，或爆发或死亡。

有这样的一种事实，在沉默中不是爆发，而是选择了死亡――如行尸走肉的死亡。

一个性情懦弱的女人，不善言辞，偶而与人开了句玩笑，不想伤大雅，失和气，却遭人非议，种种理由说这种玩笑不是她开的，应该是某某一个能力强的女人开的。其实女人，两个女人没什么区别，区别是身份地位不同，人们理解接受方式不同。事后，这个懦弱的女人不堪一击，沉默在自闭中，开始学会抽烟，又被人发觉；后来传说着邪乎的理论，说她神经了。后来，她百思不解其意的扪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最终才有人回答说谁让你穷。

仅仅是因为穷，仅仅只是因为穷。

贫穷人总是盼望着自己能有好日子过，却总是不断地舍弃着脸面去乞求别人借贷。汗颜的窘境真不如自己扎进水里淹死，图得清静些。可是人穷命贱，总还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富裕的希望一天天，一年年复印着穷人的梦，最终还是因为贫穷，启齿于求人的障碍，使身上流动的血液卷着刺的冲击，艰难地循环着……。

我目睹着这样的一个场面，有兄妹俩，兄为负债人，妹为债权人。仅仅是因为债务纠纷尚不例外，重要的兄妹之情如一根衔接的链条，如此脆弱，不可修复，在临近过年，妹追债上门，兄尽善好言，说等有钱是连本带利一起偿还。妹不容迟缓，说自己如何如何等钱用，出言不逊。摇头晃脑地将金耳环铃铛在风中成了一首风铃的曲子，手挥舞着把明晃晃的金戒指呈现在阳光里生辉。兄愤怒了，说倾家荡产要将妹的钱还是。妹说借钱还钱，天经地义，借给你是人情，不借你是本份。

兄赌了气，也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求人从银行贷了款还了妹，事后，兄气得吐了血住进了医院，有人劝说，别人都没有错，错就错在自己穷。至于人情和本份都在情理之中，至于亲情吗？兄在思索，社会是前进了？还是倒退了？他无法说清，唯有说清的是自己不能再穷。

艰难过，正艰难的贫穷人，也许生活的美好还未给自己留下点什么，那么，一切一切的事实证明，梦已方醒，回过头无须寻找什么，即使去寻找也只能是空空如也，贫穷并不算什么，尽管不能被人看好，但贫穷的人大有所在。只是人与人不同地经历，就有不同有挣扎。人世烟云浩渺、无测，巅䨱着人无从改变的岁月，岁月鞭策着人的灵魂如此脆弱。

贫穷，并不是千年可怕的瘟神，瘟神的可怕远不及自己打倒自己而可怕。

尽管贫穷有不尽的苦涩，但总还是有贫穷的上辈人去告戒下辈人，对于仁慈的借助，无论数量的多少，其价值意义是不能用钱来衡量和数字来计算的。人自始至终保持着穷人的骨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至铭于贫穷人自上无法缷掉的精神枷锁，如此深明，如此沉重。

处于贫困的环境中，人不可能奢望什么，只求能正常地走在太阳底下，能分享到阳光的温暖，能有呼吸释放的空间，如氧气和二氧化碳的存在，不再因背负沉重而疲倦，不再因卑微而付出代价、自尊和自信。所以能有自己走出一条通道，那要自己释放自己。至于命运的沼泽走过，只要留有心灵的健康，“天生我材必有用，不信脚下没路走。”当年那位抒写《贫穷是一根刺》的作者，能否想到过有同病相怜的读者？她以她真挚的感情，流畅的叙事过程感动过许多人，也包括我。当时我没能想到过什么，时至今日，我在思考：因贫穷而不能自己的痛和那位大学生心刺的痛，一样吗？

贫穷人无法诠释自己贫穷的因素，有些责任是自己推脱得不掉的，如勇气和智慧。而另外一些客观因素不是哪一个穷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如是说社会问题，或是世俗观念问题。

贫穷是一根刺吗？

贫穷是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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